颜思容突然一把推开了慕世倾,也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大,还是他片刻的晃神,竟然被她一下就推开了。

“信不信由你……慕世倾,等待太累了。”颜思容对上他的视线清晰无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以为我能够做到,但终究敌不过现实……我失去了信心。”

慕世倾微眯着眼看着她,如海般深沉的眸子透出一道穿透人心的犀利,“你撒谎!”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好受一点,那么随便你。”颜思容说完,转身就要走,可还没迈出第一步,手腕就被慕世倾一把拽住。

“小容儿,我回来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几分卑微,轻得仿佛羽毛般拂过她脆弱的心脏,“你不用再等了,我也不会再走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只是瞬间,颜思容的眼睛就红了。

她仿佛又回到十七岁的夏天,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矜贵潇洒的少年为了她默默在工地上灰头土脸的模样。

他本该拥有闪耀光明的前程,就如同现在被所有人所期望崇拜的一样,这一刻,她更加不后悔当初执意分手的决定。

只是,明知她的背叛,明知她的放弃,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卑微的问一句“好不好”?

他怎么还是这样的傻,傻到义无反顾,傻到奋不顾身。

睫羽轻颤着,有湿润落下,蜿蜒在脸颊上……最后在嘴角晕染开来。

“不爱了……还怎么开始?”颜思容尽全力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柔软的掌心却险些被指甲划破。

台上再次响起慕世倾的名字,颜思容慌忙抽出手来,她不敢慢一分,生怕所有的伪装顷刻瓦解在慕世倾面前。

周围掌声雷动,每个人都怀着崇敬欢悦的目光看着慕世倾,可他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颜思容。

他迟迟没有上台,人群里开始有些窃窃私语,颜思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闪身藏进人群里。

慕世倾抬脚要追,颜蕊却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死死缠上他的臂膀,娇笑道,“世倾哥,李导喊你上台呢。”

颜思容趁机大步流星的离去,飞快的消失在了人群里。

看着她单薄仓皇的背影,慕世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悲痛的笑,他不动声色拂开颜蕊的手,朝台上走去。

颜蕊脸上闪过尴尬的僵硬,不自觉攥紧了身侧垂落的手掌,一双望着颜思容离去方向的美眸,瞬间染上深沉的嫉恨。

开机仪式在一片欢腾中结束,因为慕世倾的亲自到场,掀起了媒体采访的高潮。

颜思容一刻也不敢多待,失了魂一般匆忙跑进了卫生间。

胸腔里的心脏急剧收缩,跳动得杂乱无章,耳边仿佛还萦绕着男人那句包含不甘和悲切的“我不信”。

是啊,如何能够相信,如何可以轻易放手,就连她自己,这么多年来不过也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他,但直到真的见到,她才知道心依旧像被千刀万剐过一样,疼得锥心刺骨。

颤抖的纤细手掌好半天才将水龙头拧开,凉水不停的冲刷着脸颊,颜思容早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这样的痛让她窒息得没法呼吸。

思绪飘回慕世倾车祸入院的那一天,当时的她却被颜蕊关在了别墅的地下室里,她害怕自己连慕世倾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抱着膝盖哭了很久,就好像现在一样。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像这样哭了,因为当时为了救慕世倾她已经逼着自己做了分手的决定,既然选择无情的离开,就绝不能再与他有丝毫的瓜葛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又或者是心里建设已经完善……颜思容将脸上的泪迹和水迹小心的擦拭干净,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方才带着悲痛得无以复加的心情出了洗手间。

可人才出去,迎面就撞上一个坚硬宽阔的胸膛,她一抬头就望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随及怔在原地。

景月堂,他怎么会在这?

男人剑眉微蹙,凝视着她的眼睛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哭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

颜思容慌忙偏过头去,矢口否认,“没有。”

“被人欺负了?”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轻得像是在诱哄。

颜思容再一次怔住,适时,另一条过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姐姐,原来你在这呀,”颜蕊踩着细高跟的身姿婀娜而娇媚,望向颜思容的目光里却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哟,这不是景总么?”

她故作惊讶的回神,“我还奇怪你在哪呢,原来是跟景总在一块,难怪那天选角之后看你上了景总的车,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

这番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根本就是在影射她与景月堂之间的关系,可笑明明抢角色在前的人是她,现在反倒恶人先告状。

颜思容刚要反驳,却见慕世倾从颜蕊身后的过道处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本就隐在背光处的俊脸,渐渐染上了一层阴霾。

如果能借机让他彻底死心,那么哪怕被当成不择手段上位的心机女,又有什么要紧?

一想到这里,颜思容索性主动挽上了景月堂的胳膊,嘴角扯起一抹不在意的笑来,“没错,我跟景总认识很久了。”

景月堂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故作平静的女人,漆黑的眼潭略微沉了沉。

她是故意的,故意拿他当挡箭牌。

“我就说姐姐和景总的关系不一般,不然选角那天怎么会亲自替姐姐在李导面前说话呢,”颜蕊笑得不怀好意,借机倚向慕世倾的身旁,抬头望着他,“世倾哥,你说是不是?”

景月堂扯了扯嘴角,伸手将颜思容揽进怀中,下巴若有似无擦过她头顶。

“既然清楚,有些人以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毕竟我这人护短得很,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