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儿一直盯着常离离,一心想除掉她,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萧淑儿下手会如此之快,且明目张胆,他这几日繁忙,竟也未曾留心。

“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没向我汇报?”孟聿修脸色难看地问。

侍从不明所以,低头恭敬道:“属下以为这不是紧要的事情,常姑娘也是刚走不久。”

孟聿修心中担忧,不想同侍卫浪费时间,吩咐人去牵了他的马来。

“长公主请她去了什么地方?宫中吗?”孟聿修想着去了宫中倒还安全点,萧淑儿总不至于在皇宫之中大开杀戒。

却听侍卫说道:“据说长公主在酉阳湖边上准备了船坊,在船坊里设宴,请了京城里的闺秀们。”

孟聿修不禁皱眉呼出一口气,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他牵着马快速走出府门,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船坊中依然是熙攘的,姑娘们三五成全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的,无非就是萧淑儿与常离离。

她们表面对萧淑儿无不顺从恭敬,这会却也不禁私下嬉笑说萧淑儿这会可算是遇着对手了,哪里和萧淑儿是同仇敌忾,分明是看好戏的想法。

不过她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常离离的不知好歹不知死活,都说她这下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让她们瞠目结舌的是,不过是一起是隔间换了个衣服,这萧淑儿和常离离,就好似冰释前嫌了一般,竟然有说有笑相携地走了回来。

“我这宴席上的吃食和酒水,可都是宫中带出来的,你肯定没吃过,赶紧尝尝。”萧淑儿客气地道,说着还让白梅给常离离安排了座位倒了酒。

常离离也不客气,接过酒杯闻了闻,感叹道:“嗯,可很是好酒啊,我刚刚还用这么名贵的酒泼你,真是罪过罪过。”

姑娘们也跟着萧淑儿落了座,听见常离离这话,都等着萧淑儿发作,却不想,萧淑儿竟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还笑着招呼常离离吃东西。

姑娘们都震惊了,有些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去。

孟聿修赶到酉阳湖边,找到这独一无二的张灯结彩的大船,进入船坊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常离离安然地坐在席间,惬意吃喝,萧淑儿则在一旁热情招呼,画面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出人意料。

孟聿修踏上船坊时,被小厮婢女给拦了下来,白梅是识得他的,却也没有立刻给他让道,只说是船坊上都是姑娘小姐,孟聿修闯进去不合适。

可她这一拦,反倒让孟聿修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跳得更厉害,他二话不说闯了进去。

那些个姑娘们见到器宇轩昂的孟聿修,惊诧的同时,几乎都红了脸。

“公主,奴婢说了船上都是女眷,可孟将军他非要闯进来。”白梅低头说道。

萧淑儿却丝毫没有不高兴,她只当孟聿修是冲着他来的,霎时间喜笑颜开,这高兴的模样和方才同常离离虚与委蛇,又截然不同。

“孟哥哥,你怎么来了?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萧淑儿羞怯说道。

姑娘们都窃窃私语,都说原来孟聿修是长这个样子,果然不凡,说话间还不时偷偷张望。

孟聿修却只是疑惑地看了萧淑儿一眼,没有搭理,反倒走到了常离离的面前。

常离离回过神来,把嘴里咬了一半的鸭腿拔了出来,明亮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孟聿修皱眉看了看大吃大喝的她,又不放心地细细看了看她全身上下,发现她的确安然无恙,才问道:“你没事?”

常离离的脑袋转了转,这才知道他来这里的缘由,大抵是记着之前自己差点被暗杀的事,担心萧淑儿对自己不利,她面带感激地道:“我没事,你看,能吃能喝的。”

可孟聿修还是不相信似的,居然抓住常离离的胳膊晃了晃,似乎在检查她是不是真的完好无损。

被无视的萧淑儿站在那里,微笑看着两人,宽袖下的十指却用力地绞在一起。

她走到孟聿修身旁,娇笑着道:“孟哥哥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些酒吧,这可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别国进贡的好酒。”

孟聿修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审视她一般看了她一会,才说道:“不用了,还是不打扰长公主与各位姑娘的雅兴,这位是我府中的奴婢,她未经同意私出将军府,我要带她回去受罚。”

说着他便一把拉起常离离,后者目光还在满桌的美食上流连,奈何力量悬殊太大,不由自主地跟着孟聿修往外走去。

她觉得还一饱口福就离开,实在是亏了,但是众目睽睽,饶是她,这话也说不出口。

萧淑儿急了,却又不敢叫人阻拦,只得跟在后面委屈道:“孟哥哥,你别走嘛,既然来了,何不坐一会,咱们也很久没好好聊天了。”

孟聿修却是头也不回地道:“臣与长公主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事,还是不打扰公主大宴宾客了。”

“孟哥哥!”萧淑儿最后只得站在甲板上,看着孟聿修拉着常离离跳上了岸。

常离离目光留恋地转头看向船坊时,便看见萧淑儿站在甲板上的委屈模样,她突然觉得萧淑儿有点可怜。

虽然她贵为公主,什么都有,可她倾慕的将军,却是不知怜香惜玉不懂风情的孟聿修。

看着孟聿修带着常离离离去,两人还同骑一匹马,萧淑儿气得指甲都嵌进了掌心。

她回到船坊之中,方才的温柔贤淑半点不见了踪影,柳眉倒竖,目光萧杀,让周围看了她笑话的姑娘们大气都不敢出。

常离离威胁她,而孟聿修此行此举,让这本准备着让常离离身败名裂的宴席,却让萧淑儿自己丢尽了颜面。

她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没心情将宴会继续下去,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摆满了珍馐美酒的桌子,给推翻在地。

精致华美的船坊里,登时一片狼藉。

而酉阳湖畔,一个伟岸俊朗的男子,与一个娇小却满身灵气的女子,同骑一匹马,在习习夜风中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