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城市夜晚的平静与祥和,关欣穿梭在逃出来的人堆里,眼泪汪汪地找着。

“小笛,你在哪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找了好几圈儿也不见人,电话又打不通。

越来越多的浓烟从酒吧里钻出来,她终于唔唔地痛哭起来。

沐丰赶到酒吧时,消防官兵已经在灭火了,联系不上宋笛,他一眼看到了关欣,大步冲过去抓着她的双肩。

“关欣,你看到宋笛了吗?她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关欣一边哭一边说:“我也在找她,怎么办啊!她会不会被困在里面了?都怪我,约她去哪里不好,干嘛来酒吧啊,她还说了她不想出来,是我非要拉她出来的,都怪我。”

她一耳光煽在了自己脸上,邹一凡忙阻止她,安慰道:“别太悲观,或许她已经离开了呢。”

听人说火是从D06燃起来的,沐丰顿时如坠冰窖,拔腿就要往里面冲,却被消防官兵死死地拦住。

-“放开我,不要过来!放开我!”

宋笛一声惊喊,猛地睁开了眼。

视线里纯白的颜色、以及嗅觉中无比真实的消毒水味道慢慢地将她从噩梦中拉回了现实。

原来是梦!

可又分明不是梦!

脑海里依稀记起了那场大火,以及最后的绝望与挣扎,心猛地一抽搐,一种锥心刺骨之痛顿时蔓延周身。

她还活着?

“醒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宋笛扭过头,入目是一张英俊却憔悴的脸。

“是你救了我?”

一开口,宋笛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到。

陆承朗嗯了一声:“你的喉咙被烟熏伤了。”

宋笛发觉喉咙又干又痛,十分难受,轻声说:“我想喝水。”

“我给你倒。”

陆承朗起身,又迟疑了一下,低头看向某处。宋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自己竟一直抓着他的手,抓得特别紧。

她忙收回手,别开脸看向窗外。

刚才的噩梦里,她在包房里差点儿被凌ru的画面再次上演,在绝望抵抗中,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抓得死紧。

原来,那是他的手!

缓缓的水声流淌,她循声望去。

男人正拿着开水瓶在倒水,背影挺阔,给人的感觉温暖而踏实。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酸热了起来。

把她从冰天雪地里带回来的人是他,把她从车水马龙中救回来的也是他,把她从熊熊烈火中拯救出来的人还是他。

她在火灾里失去求生意识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全是满满的恶意,可此刻,这样一个背影以及手心里他的余温,却又让她觉得温暖得好真实,真实到令她鼻酸。

陆承朗将她扶起,冒着热气的水杯递到眼前。宋笛嘴唇发着颤,忙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喝着,掩饰即将崩溃的难过。

“活着就好!”

陆承朗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可宋笛的泪水却一下子决了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来的暖意真的富可敌国。

陆承朗重新坐下来,挺了挺背,望向窗外yin沉的天空,缓沉开口。

“十五岁那年,是我最潦倒的时候,身上一分钱没有,饿到抢狗嘴里的馒头吃,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语气是那么平静,话却是如此震撼。

宋笛挂着满脸泪水,怔怔地望着他。

眼前的男人英俊成熟,气质不俗,举手投足都有着成功男人的内敛与沉稳,她完全无法把他与一个在狗嘴里抢食的落魄男孩联系在一起。

所以,这天底下有谁是容易的?

她明白,他在给她重新站起的力量和勇气。

抹掉脸上的泪水,她凄然地扯了下唇。

“一次次被残酷的现实打脸,一而再,再而三,所有的勇气就这样被消磨干净了。有那么一刻,我确实有个念头,觉得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陆承朗望着她苍白带泪的脸,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从眼底划过。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没有权力乱来。”

是,她不会了!

再一次死里逃生,清醒过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变得不同。

她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直面现实,无论它温暖还是残忍。

收到警方的传唤是当天下午,宋笛这才意识到那场大火的严重性。

当时她实在无路可走,只是想用点火让感烟探测器发出警报的方式自救,并不想连累无辜。

“有人受伤吗?还有,关欣和她朋友也在酒吧里,他们,他们还好吗?”

宋笛下意识去摸手机,陆承朗把手机递过来:“你手机没电了,刚给你充好了。”

宋笛一开机,立马无数条未接来电和短信就过来了,有关欣的,沐丰的,陆承朗的,还有……陌生号码。

这号码既陌生,又隐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来不及细看,她赶紧给关欣回拨了过去。

十来分钟后,关欣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确认她真的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然后抱着她又哭又笑又骂的。

在陆承朗和关欣的陪同下,宋笛去了警局。

一脚踏进警局,看到不远处立着的几个人,她浑身一僵,双拳也不由自主紧握,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眸子冰冷如刀。

唐思琪见她出现,立马伸手指向她,大声道:“警官,就是她,昨天就是她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