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句话,就让她沦为了女佣。

桑榆抬头,一个字也没有说,委屈在心里弥漫,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晏殊北。

她知道,她没有争辩的资格。

他是恶魔,是来摧残她身心的魔兽,她绝对不可以轻易投降。

她默默的弯下腰,伸手将地上散落的碎片,一块一块的拾捡在手心里。

她看着仍旧很平静,只是伸向碎片的手,却很用力的攥紧,指尖划过尖锐的碎片,殷红的血顺着手指往下流,她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

苏烟有点吓着了。

“姐夫,你送我回学校吧!我不想再见到她。”

她带着哭腔摇晃着晏殊北的胳膊,嚷着要走。

天色已经暗下来,晏殊北心里烦躁的厉害,他没有心情看着桑榆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

他不觉得她可怜,他更不觉得她无辜,他只是莫名的烦躁。

他转身拎起苏烟的书包,她又如同小鸟一般,挽着晏殊北的胳膊出了门。

“姐夫,待会儿你给我买点泡芙吧!我想吃那个了。”

“好。”

“我还想喝奶茶!”

“好,我给你买!”

……

房间里只剩下桑榆和两个佣人。她弯着腰,拾捡完了所有的碎片。

她按照他说的,拿着抹布搓洗着地面。

麻木,是现在唯一能够安抚她的方式。因为只有麻木,才能让时间快点过去。

顾南城,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会救你出来的!

晏殊北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客厅里灯火通明,桑榆还弓着腰匍匐在地上擦拭着地板。

他的脚步往里走,光洁的地面上立刻落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他的目光,淡淡的从她的身上扫了一眼,桑榆穿着一条乳白色的连衣裙,一双裸露的脚,通红一片。

他的目光深了深,继而转身就进了书房。

凌晨的钟声响起,阿城端着一杯温牛奶进来。

“宴总,您该休息了。”

晏殊北起身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最近公司事务繁忙,他不是走在出差的路上,就是守在加班的灯下。

“她睡了吗?”

晏殊北接过牛奶,蹙深的眉眼并未放松。

门外很安静,已经没了擦地的声音。

“桑小姐刚忙完进了房。”

阿城如实汇报。

晏殊北的呼吸重了几分,她弯腰拾捡碎片的时候,满手都是血,只是那时候他太生气,并未放在心上。

可这会儿他突然想起来,心里某根弦,竟然像是被撩拨了一样?

“找点创伤药过来。”

晏殊北吩咐,阿城迅速按照要求将东西找了过来。

“宴总。”

他欲言又止。

他是晏殊北的助理,他没有资格插嘴他的事情,可桑榆受的委屈他全部都看在心里。

那样善良的人,是不该承受多余的委屈。

比如,苏烟的挑衅。

“说。”

得到了晏殊北的许可,阿城这才开了口。

“二小姐很不喜欢桑小姐,上次是二小姐开口侮辱桑小姐的,今天也是二小姐故意找桑小姐的不是,要不……给桑小姐换个地方吧,不然,二小姐不会放过她的……。”

这是他第一次大胆的跟晏殊北提建议,他有些紧张。

晏殊北没有吭声。

苏烟是苏荷的亲妹妹,他答应过她,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家人,现在她走了,他怎么能食言?

至于桑榆……

晏殊的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

楼上卧房里,桑榆累了一整天,腰酸背疼,烫伤的脚,还有划伤的手,都是钻心的疼。

她很疲惫,终于沉沉入睡。

晏殊北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桑榆并不得知。

睡梦中,她烫伤的脚上有清凉凉的触感,她条件反射性的缩了缩脚,一双大手却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惊得立刻扑腾,动作剧烈。

“磁”。

晏殊北手里的药罐落在地上,瞬间碎了一地。

忽明忽暗的夜色里,她惊恐的看着晏殊北,像一只刺猬。

她张开满身的刺,那些刺突然戳痛了晏殊北。

他的心,莫名的拥堵。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在刚才一瞬间,他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惊恐的眼睛,他突然就有了这样的心情。

是心疼吗?

可他为什么要心疼一个占据别人心脏的女人?

是愤怒吗?

可他为什么会涌起一股自责的情绪?

他说不清,他道不明。

他起身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