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身形晃了晃，她以为她会难过……
可此时再被这样刻薄的话羞辱，也已经麻木了。
宋婉玲一看就知道两人是认识的。
即便她们只是一面之缘，她也不觉得许楚是个有心机的。
她瞪了陆妄深一眼，“你这孩子！什么叫打主意打到我身上？要不是小意，你以为我这次发病能安安稳稳度过？”
陆妄深看了一眼许楚怀里的小光头，俊眉微蹙。
小意察觉到他的目光，眼里早没了早上冲去陆氏叫爸爸的满怀期待，有的只是警惕和防备。
陆妄深被冷不丁一刺，挑眉道，“怎么回事？”
宋婉玲长话短说，“我凭着记忆跑到陆氏楼下，然后就遇到了小意，把他当成你了……是他陪了我一整天，你怎么还怪到人家妈妈身上了？”
陆妄深看了一眼许楚，有些意外。
许楚懒得再说，只是淡淡地挪开了眼神。
男人眸色闪过讥讽，天底下那么多的巧合，难道不都是蓄意为之？
“我会让严峥这个月多给你一笔钱，就当是这次的谢礼。”
谢礼？
许楚听到这俩字，恨不得把陆妄深掐死。
五年时间，她靠出卖身体为小意争取时间，所以才一次次忍辱负重。
可是五年了……换来的又是什么？
陆妄深对她的冷言羞辱。
许雅婷对她肆意践踏，费尽心思想要小意的命……
许楚真的不想再跟眼前的男人扯上一点关系了，小意后续真缺钱，她自己会挣。
她把小意抱在怀里准备进电梯，“小意是我儿子，他的事就不劳陆少费心了。还有，您放心，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纠缠您。”
陆妄深面色阴沉，冷笑道，“我还给你脸了？真当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许楚面色一僵。
而此时另一边的电梯门打开，宋旭一身白大褂从里走了出来，在看到小意不觉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事。”
“宋叔……宋爸爸！”
宋旭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妄深，倒是想起来这位好像是小意的生父，一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许楚有些尴尬，“小意，别乱叫。”
“妈妈，宋叔叔就算不是我亲爸，可他对我好，比大恶人亲爸不知道好了多少……”
陆妄深冷笑连连，正想说什么，他妈似乎还挺愤慨。
宋婉玲女士点头道，“养恩大于生恩，小意是生病了？生父一直没出现吗？”
小意恶狠狠地瞄了陆妄深一眼，“他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再也不要他了！”
“小意！”许楚一直很少在孩子面前提起陆妄深。
虽然跟陆妄深之间有隔阂，可他不希望孩子这一生都对父亲这个词带有仇恨的心思。
陆妄深觉得可笑。
不过是陆令扬的孽种，这戏还真演上了？
只是在看到小光头一脸不喜的神情后，陆妄深心里竟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宋婉玲叹了口气，“小意是无辜的，长辈的仇恨牵扯到孩子身上本来就荒唐！既然这样，垃圾生父不要也罢！”
许楚淡淡看了陆妄深一眼。
陆妄深隐约间，竟觉得她像在幸灾乐祸。
“宋奶奶，小意很喜欢你！以后，你是不是不能来看小意了？”
宋婉玲眉心一展，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怎么会！”
一老一小亲密无间，早就自动越过了工具人陆妄深。
“那好吧，宋奶奶下次再来看我吧，小意……不太舒服，不留您啦。”
说话间，小意突然浑身抽痛到面部扭曲，捂着胃部就开始干呕。
宋旭上前就接过孩子，按下电梯，许楚惨白着脸火速跟了进去。
电梯外。
宋婉玲想到了中午的那顿肯德基，面色大变。
“都怪我，不知道小意的病情，中午还给他吃了一堆炸鸡……”她后悔不已，眼中的焦急担忧是真切的。
陆妄深不以为然，“妈，你就没想过是这孩子故意接近您？”
宋婉玲秀眉一皱，冷着脸看向儿子。
“深深，那孩子不过才三四岁大，能有什么心思？我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凡是想的多，可是揣测人心也不是这样的。”
陆妄深被拎着骂了一顿。
要知道这次可是这些年的头一回。
每次他去精神病院，宋女士只要没发病，总是温温柔柔的，从没给过他脸色，这次是因为一个……野种。
他满脸的不服就像个刺头，宋婉玲又道，“你觉得是小意故意接近我也好，那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有那么多人故意接近我，可是有哪个能治得了我？有时候，眼缘是天注定。”
宋婉玲自己也觉得奇怪，看着那孩子，就只想着关心，想保护。
陆妄深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此时要是说出真相会太残忍。
那个孩子之所以像他，是因为是陆令扬的种，也算陆启明的孙子，其中血缘当然亲近。
可陆令扬的亲妈林如姗就是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宋婉玲之所以得病，也是因为这家人。
“妈，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会常过去看您。”
宋婉玲笑了笑，“那敢情好！不过你是你，小意是小意，别想岔开话题。妈问你，你和小意的亲妈是什么关系？好好的非得为难她干什么？”
“不是我要为难，而是她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宋婉玲一听，心里也有了数。
这两人之间恐怕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她念叨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觉得许楚就挺好，温柔又漂亮。
陆妄深没忍住，怼了一句，“当年您也觉得林如姗挺好，可她又是怎么回报您的？”
一句话，宋婉玲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都在发着颤，整个人似乎又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自我折磨……
陆妄深说完就后悔了，他上前去搀扶。
宋婉玲一把推开，“你说得对，我识人不清。”
“妈……其实我知道许楚和林如姗不一样。”
宋婉玲一脸不信地回眸看他。
陆妄深眼底的风暴渐散，伸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只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办法自欺欺人，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宋婉玲悄声嘀咕。
“真是看在我面子？还是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