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腊月,顾相府。

顾安宁跪在大堂,脸色煞白如纸。

那件事,她本以为瞒着就行了。

谁曾想,过去四个月,她月信推迟,小腹隆起,竟是怀孕了。

消息不胫而走,才两天,满城皆知。

顾相在朝堂上被皇上痛斥一顿,回到家气的暴跳如雷。

看着跪着的顾安宁,只恨不得把她活活拆了。

“贱丨人,你粗俗无知土里土气就算了,现在竟给我怀个野种回来,下贱无耻。”

顾安宁颤抖着,想要辩解,却无从说起。

只反反复复重复:“我不知道会这样,爹,那天安然约我去和风山庄,我一直在自己房内,可忽然闯进来个人,我求救了,没有人,我……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她越说,顾相越气:“闭嘴,贱骨头,你连被谁睡了都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跟镇北王是有婚约的,如果不是太傅求情,你死就算了,我们一家也要被你拖累死。来人,拿鞭子来。”

想到被皇上当众叱骂的屈辱,他便不打算轻饶了顾安宁。

听到鞭子,顾安宁浑身发抖,苦苦哀求:“爹,爹……不要……不要,娘,娘……救我……我是被人侵犯的。”

然而,顾相夫妇满脸无情,仿佛眼前的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仇敌。

顾相夫人更是道:“打死得了,清理门户,当初怎么不跟你乡下的爹妈一起烧死得了,找你回来干嘛!”

顾安宁如遭雷击。

她知道回来后,父母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她们更疼爱他们一手养大的顾安然,对她就是血缘羁绊的感情而已。

没想到,她们不喜欢到,遗憾她没被一起烧死的地步。

她委屈的眼泪大颗落了下来:“爹,娘,我是你们亲生的呀,就算我犯了滔天大错,皇上都没有处置我,你们却想要我死。如果是顾安然呢,她犯了错你们也会这样对她吗?”

顾安然当即皱着眉头不悦道:“姐姐你非要拉扯我吗?难道是恨我约你出去玩,我也不过看你刚回家不适应,想跟你多亲近亲近,谁想到你一出去就撒了野性子,如此风流!”

她说着看向丞相夫人,还红了眼眶:“娘,女儿受你们教育长大,知道礼义廉耻,就算是被人强迫了,女儿当即就自我了断了,绝不羞耻活着,拖累家人。”

顾夫人将顾安然揽入了怀中,柔声安慰:“娘自然知道,你是娘一手养大的好孩子。”

看向顾安宁,便是疾言厉色:“贱胚子,骨子里的下贱,你还觉得委屈了?凭你也想跟安然比,你也配。”

“呵呵,呵呵,你们才是一家人,才是一家人。”顾安宁凄然惨笑。

鞭子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

“啊,啊!”顾安宁惨叫不迭,但屋内每一个人,父亲顾嘉轩,母亲秦香玉,妹妹顾安然,管家,丫鬟,婆子,所有人都冷眼看着她。

深深的绝望,让她吐出一口血来,顾嘉轩的鞭子终于停了。

却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冷冷道:“别死在我家里,晦气,来人,把这贱丨人给我丢出城去,你听着你个贱骨头,你要还敢回京,我就把你抽筋扒皮了。”

奄奄一息的顾安宁被抬出了高门大宅的顾府,死狗一样让丢弃在了城外破庙。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她勉强熬过了七个月。

分娩之夜,雷雨大作。

顾安宁一个人躺在破庙湿透的稻草席上,眼神涣散,连阵痛都不能让她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她已在弥留之际,回想一生,落下两行清泪:活着太苦,不如死了。

想到腹中孩子,又觉得可怜不舍。

恍惚中看到有明亮的光朝她走来。

光里站着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卧槽,给老子弄来什么地方了。”

她伸出手,哀求:“救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