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辰走出含香楼的大门,月华如练般照在他的紫衣上,许是月光的朦胧,竟让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有了一抹难得的温和。

白云端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的变化,一个念头钻进他的脑海里,王爷该不会真的对这个女子动心了吧!他在旁低声唤道:“王爷……”

燕雨辰打断他的话道:“你先回王府吧,本王想去深溪小筑一趟。”

白云端呆了呆,深溪小筑是王爷为宛若修建的别院,自从宛若去了后,他便再也没有去那里,今夜里却突然要去,这其中……他不敢深想,知燕雨辰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轻轻点了点头便回了王府。

燕雨辰施展轻功一路狂奔,眼见得深溪小筑就在眼前,却又有些心怯了,往日里那段幸福而甜蜜的时光又在眼前浮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眸光微沉,终是大步走了进去。

这五年来,虽然他不曾来过这里,却差了几个仆从打理着这里的一切,里面的风景,依旧和往昔一般,只是当年和宛若一起种下的桂花树已经长到和茅屋一般高了,时值初秋,桂花已开了几朵,清幽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在桂花树前浅浅的道:“因为你的离去,我不愿再吃桂花糕,将笑容从此封印,我的心里只余下权利和冰冷,盼着有一日能登上极位,替你报仇。可是最近那颗我的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心,竟又开始跳动了起来,宛若,我该怎么办?”

燕雨辰的眸光一片幽深,坐在桂花树前暗自出神,溪水潺潺的自他的身边流过,带来欢快的音符,他倚在树干上,默然不语,眼里的冰冷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淡淡的温情,似在回想某些幸福的过往。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的眼里有了一分杀机,他冷喝道:“阁下在这里看着本王有半个时辰了,不知意欲而为?”

不远处的茅草屋边走出一个身着的黑衣的男人,那人的脸上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双手负在胸前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久仰王爷的大名,今日里又凑巧看到含香楼里的闹剧,便跟过来看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暗夜里听来一片森冷,再加上那张面具和黑衣,真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阎罗王。

燕雨辰依旧坐有那里,他淡淡的道:“阁下好像很闲。”

“江湖中人,岁月悠长,因为无事可做,于是便赏风弄月。”黑衣人浅笑着道:“如此良辰美景,若无美酒相伴,岂不是大杀风景?”说罢,拿起手中的酒坛子便朝燕雨辰扔去。

燕雨辰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杀气,他的眼睛微微一眯,伸手将那酒坛子接过,将那酒塞打开闻了一下后道:“果然是好酒,可是本王已经戒酒五年了。”说罢,他的手一扬,那酒坛子便朝黑衣人重重的砸了过去。

黑衣人的脚下微移,手里捏了一个卸字决,将酒坛子上的力道卸了几分便将那坛子握在了手里,他淡淡的道:“王爷为了一个女人戒酒五年,戒色五年,戒笑五年,甚至这五年来从来都不到这个院子里来,可是今日里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来到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而笑,所有的戒都破除了,还在乎这一坛酒吗?”

“你是谁?”燕雨辰冷着声问道,他方才那一掷用了七分力,就算不砸伤黑衣人也会将酒坛子击碎,可是那黑衣人居然连轻描淡写的化去那一掷之力,这人的实力不容小视。

黑衣人淡淡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我对王爷并无恶意。”

燕雨辰冷哼一声,黑衣人又道:“我今夜来找王爷,只是想告诉王爷,以前错过了一个女子,这一次就不要再错过了。”说罢,他将酒坛子放下,施展轻功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燕雨辰的眉头微微一皱,猛的想起江湖上传闻的一个人,他走到酒坛边将酒坛子拎了起来,想起以前醉卧沙场、鹰击长空般的快意的生活,他的眼神有些变幻莫测。

第二天南王和战王为了争夺含香楼的花魁皓月姑娘大打出手的事情,便经由有心人的安排传遍了整个京城。传闻那皓月姑娘有着倾城倾国之貌,是人间的尤物,比起当年的第一美人宛若犹胜几分,一时间,含香楼里客如潮涌,都为一睹宛若姑娘的花容月貌。

花娘数银票数到手软,祁阳的嘴巴乐的合不拢来,知道这些人都为夜之初而来,便听从夜之初的安排,精心排演了一出出精彩的歌舞表演,为含香楼里赚得了大把银子。紧接着又重磅推出四大美人来招呼客人,那几个美人个个都国色天色,能歌善舞,那些男子们见不到皓月虽有遗憾,却也沉迷于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那些客人除了有家境好的好色之徒,也有不少的达官贵人,更有皇亲国戚,含香楼里还开劈了雅致的房间以供那些有身份有品味的人消费,一时间人含香楼成了整个京城呼声最高的地方。

曾有文人评论含香楼的鼎盛时曾说“凡有男人的地方必有人提到含香楼”,因为含香楼里美女如云,个个都手段高超,凡是进到里面去的男子,一个个都乐不思蜀,都长住在里面,连家都不回了。

一时间,京中女子一提到含香楼便谈虎色变,大骂含香楼里全是狐狸精!就连天下第一悍妇妖冶公主的驸马也迷上了含香楼里一个美人,连家里的悍妇都不怕了,整日里呆在含香楼里不出来。妖冶公主气的七窍生烟,带着一众贵妇到含香楼里来闹事,可是含香楼里的女子都被夜之初调.教一个都伶牙俐齿,把一众贵妇人气的只差没当场吐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天满朝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两个当事人却一个托病没有上朝,另一个却失了踪影,当日清晨,战王府里乱成了一团,四处找寻战王的踪影,替战王赶马车的小厮被人从水渠里捞了出来,马车却在悬崖边发现,一番救治后小厮终于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鬼啊!有鬼啊!”说罢,又晕了过去。

大夫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他终于又醒了过来,战王妃急切的问道:“战王他在哪里?”

小厮清醒了些,却似被吓的怕了,一边哭一边道:“厉鬼,绝对是厉鬼……呜……我只看到一张青面獠牙的脸,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好可怕!”

战王妃见问不出头续,心里焦急万分,想起战王平日里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只道是那些冤鬼前来索命,当即吓得到佛堂里求神问佛。

战王是被一个砍柴的樵夫发现的,据说那天他被救起来的时候,他只余下一口气了,整个人鼻青脸肿,脸上还印着一个骷髅的标志,当时把樵夫给吓的半死,却见他衣饰华贵,便大着胆子将他全身值钱的东西全部摸走,见他的衣裳华贵,便将他的外衫也给剥了下来,等到战王府的侍卫发现的时候,他全身赤一裸,满身又青又肿,看起来惨不忍睹。

于是整个京城都在盛传,战王残暴,这是死在他手上的冤魂来向他索命了!

当绿影将战王的惨况告诉夜之初时,夜之初兴灾乐祸的道:“活该!欺负老子的人都该死,这是老天爷长眼了!”只是她兴灾乐祸完之后,又开始担心起来,他是和燕雨辰吵架后被打,极易被人怀疑是燕雨辰下的黑手,若是如此的话,燕雨辰只怕会担上黑名。

于是她又亲手做不了几盒精致和糕点,准备去给燕雨辰送去的时候,燕雪辰睁着一双兔子眼走了进来,他二话不说,伸手抓起她手中的糕点就吃的干干净净。

夜之初怒道:“哪里来的王八糕子,居然抢东西吃,给老子吐出来!”

燕雪辰心情不好,懒得理她,只斜斜的瞪了她一眼,她只觉得他那双眼睛里满是受伤和委屈,知道他心情不好,想起他整人的手段,她知道此时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原本已到嘴边的一肚子脏话也咽了回去,她轻哼一声极为阿Q的道:“就当做被狗给偷吃了,大不了老子再动手做一点。”

她郁闷的拿着地盘子欲转身离开,却听得他低低的声音传来:“这些糕点是给五哥做的吗?”

夜之初敢作敢为,极为爽利的回答道:“是的。”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五哥,不喜欢我?”燕雪辰低声问道。

夜之初满脸不屑的道:“因为五哥是个真男人,而你嘛……”她斜着眼睛道:“而你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燕雪辰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她,她眯着小眼睛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他眼里一片暗然,却又问道:“你的伤好呢?”

夜之初愣了一下,不太习惯他那跳跃性的思维,想起燕雨辰曾对她说过,她的伤一好就要进宫,她忙捂着屁股瘸着腿道:“痛死了,痛死了,还没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