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辰带着夜之初穿过宫里重重守卫,极快的朝宫外飞奔,夜之初见含香楼的方向烟雾重重,大火漫天,她的心不由得一紧,暗暗在心中祈祷,只盼着那片烟雾是由流香楼发出来的,而不是含香楼。
只是靠得越近,她的心便越紧,因为她已经能很清楚的看到那片火光分明是从含香楼里漫出来的,她忍不住催促道:“快一点,只怕真的出事了!”
燕雪辰没有出话,皇家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这一次出事的只怕是皇帝的手笔,否则依着含香楼和朝堂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夜之初这几年的经营,寻常情况下是没有人敢动含香楼一根毫毛的。
他将功力催到极致,带着她落到了含香楼前,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嫖客还有街坊在帮着灭火,可是那火势滔天,一看就知道是被淋过火油的,水浇上去无异是在助长火势。
人都围在那里,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夜之初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纷纷:“这一场火来的太古怪了,听说今天晚上含香楼没有营业,可是却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可怕!”
“我就听到了!”流香楼里的一个龟.公道:“下午的时候进去了几十个大汉,一进去就又砸又打的,我还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哭声,还隐隐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皓月。”
“那些人该不会是为了皓月而去的吧?我听说那皓月姑娘是个人见人爱的尤物,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见到她的人,前段日子听说她被人包了,莫不是在那个时候得罪了什么权贵?”
“含香楼的背景硬着了,有南王硬腰,还有仁王也是这里的长客,又有什么人敢碰含香楼?”
“就是啊!我听说有一段时间流香楼和含香楼还斗的不可开交,当时流香楼还有太子撑腰,当时连太子都不敢动含香楼,这一次动含香楼的人莫不是……”
余下的话没有人敢说了,一个个脸色全变了,流香楼里不乏有兴灾乐祸之心,而寻常的人大多是抱着看戏的心情在看这一出大火,只人少数嫖客有心里婉惜曾经让他们快活无比的女子们只怕都活不了,那些快乐再也没有人能给了。
夜之初听着那些人的话,看愣愣的看着眼前滔天大火,心里不禁有些凄凄然,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一次却因为她而葬身火海!她的拳头握的死紧,恨不得一刀将那些兴灾乐祸的人全部给轰走,她扭过头,冷冷的看着那些在旁说三道四的人,那些人见她的眸光吓人,脸上也被涂的吓死人,一个个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夜之初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当下咬了咬牙,转身就要朝火海里冲去,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死死拉住,她张狂的道:“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去死吗?”燕雪辰冷冷的道:“你现在进去里面除了多一块黑炭之外再也不会生出其它多余的东西,你原本就丑的要死,再烧成那副黑不溜秋的样子,小心在奈何桥上吓死牛头鬼面,然后被阎罗王打进十八层地狱!”
夜之初怒道:“老子是美是丑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事,谁叫你是我媳妇!”燕雪辰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三分,他看着她道:“你若是死了,老子还真把克母克父克妻的狗屁罪名全给坐实了,可是偏偏那些狗屎事和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夜之初听到他的话,怒气顿时卡在喉管里,不上不下的吊着,硬是发不出来了,她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却见他的目光清冷着又透着三分温柔,他如墨玉般的眸子被烈火照着,有一团火焰在里面跳动,有一种勾人心魂的美。
燕雪辰看着她道:“若要说到凄惨,你能比我惨吗?一出生母后就过世了,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亲眼看着姐姐被皇后害死,却一句话都不能说,还要瞒着五哥,怕他伤心。小时候照顾我的翠玉姑姑,为了保护我不被她们害死,替我喝下了明妃赐的汤药,我亲眼看着她七窍流血死在我的面前。一直暗中保护我的景田叔叔,为了救我被乱箭射死却不能反抗……”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心中的伤心事被勾了起来,一双眸子登时红的像兔子,却没有一丝泪光,他的声音从始自终都极为平静,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夜之初却呆在那里,她一直都知道他童年的生活极为悲惨,却不没有想到竟悲惨至此,她看了一眼熊熊大火,又看了一眼双眸里满是温柔的燕雪辰,泪水却依旧极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倔强的再次望了一眼那片熊熊大火,她咬着牙问道:“这一次的事情是不是因我而起?”
燕雪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又温柔了三分,夜之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浓浓的怒气,她低低的道:“是因为我和你五哥的事情吗?”
燕雪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宫里都盛传你和五哥的事情,皇家的血统是不容有一丝污点的,远比你想像中的要严重的多。”
夜之初的心顿时一阵抽痛,燕雪辰叹了口气道:“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任性的,也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我可以包容你,五哥可以包容你,夜大学士可以包容你,可是其它的人却不会包容你。”
夜之初下唇已咬出了鲜血,燕雪辰也不劝她,只是站在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揽上她的肩,浅浅的道:“如果真的想大哭的话,就放声大哭吧,我的肩膀随时让你去依靠,旁边也没有人敢笑你,谁敢笑话一声,我灭他九族!”
夜之初的眼睛微微一斜,冷冷的看着他,他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不说大话了,我没有五哥的本事能把他们的九族查清楚,但是在这里谁敢笑你一句,我立马把他们扔进火场的本事还是有的。”
夜之初听到他的话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为拙劣的安慰的话,可是却又是最为诙谐的安慰的话,她的心里难过至极,他这么一说似乎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