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那个人儿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他的心尖儿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却低低的骂道:“该死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她会跑到这里来!”说罢,见旁边有一辆小舟,但塞给了船夫一锭银子,对常在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就跳上了小舟。

常在春急道:“喂,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我媳妇!”燕雪辰的话说完,那船夫已解了系在岸边杨柳树上的绳子,划着船就河中心走去。

常在春急道:“你媳妇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和夜之初虽然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虽然也经常见夜之初出口成脏,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温文尔雅的,也知她曾是学士府里的大家闺秀,又哪里知道夜之初曾经的那些光辉历史,是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曾经还在妓院里做过花魁。

燕雪辰浅浅一笑,却并不答,有些事情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再则她曾在青楼挂牌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常在春见他不答,便低声骂道:“见色忘友的混蛋!”

正在此时,一艘画坊从她的身边经过,对着她身后的青年男子打招呼道:“这位公子,到船上来玩玩嘛,我们这里姑娘一个个貌美如花,技术高超,包管你们满意!”

常在春平日里虽然在讨论人的身体时对那些事情并不避讳,可是终究是个女子,又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终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当下忙起身离开。

只是她才一转身,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那股淡淡的香味和她所熟知的一味迷魂药极为相似,她正呆呆的寻思哪里来的这种香味时,人已经晕了过去,她转过头的时候,隐隐看到了绿影那张满是怒气的脸,她傻傻的道:“好在是熟人……”

绿影双手叉在腰上道:“我才不想和当你的熟人!仗着是大夫之便勾引病人,真是一点医德都没有,我鄙视你,迟些让小姐好好收拾你!”

燕雪辰见快要到达画舫了,他的足尖轻轻一点,身体一个空翻,便稳稳的落在画舫之上了,他缓缓的朝那女子走了过去,却并没有掀帘而进,一曲终罢,他鼓掌道:“姑娘琴技超群,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知道夜之初有小小的虚荣,平日里喜欢别人夸她,两人已有数日没见,他又有错在先,便决定先拍她的马屁,希望迟些不要被她整得太惨。

帘后一记娇笑声传来,一记有些陌生的女音道:“公子当真会说笑话,小女子的琴艺又哪里有公子说的那么好?只是人生在世,但求一知音,小女子的琴音有公子欣赏,也不枉今夜在这里独奏了。”

燕雪辰一听到那声嗓音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却知道夜之初平日里机怪百出,初见时更曾吃过变声的药丸,害得他到处找她,却不知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当下淡淡的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娇笑道:“公子一来就问人家的名字,不怕太失礼吗?”

燕雪辰淡淡的道:“姑娘方才也说了在下是姑娘知音,既然是知音,便是已认识千百年了,又哪里来的失礼之说?”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纱帘掀起,却见一个纤细的背影正背对着他而坐。

那女子吃吃笑道:“公子当真是无礼,纵是知音,也没有你这般猴急的模样!”

燕雪辰没有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吃惊,哪有人弹琴是背对着人,而脸却朝里?他缓缓的朝那女子走近几步后道:“难得遇到姑娘这样的知音,那些俗礼又何需太过在意?”

那女子低低的道:“公子倒也是一个爽快人,而我最喜欢爽快的人了!”说罢,头微微低下,似有些害羞。

燕雪辰见那女子娇弱无比,背影虽然很像夜之初,可是却觉得有些古怪,却不知道她哪里古怪。却也了知道依她的性子,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原谅她,他微微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说罢,他大步朝那女子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女子的头扭过来看他,他顿时吓了一大跳,抓着那个女子肩膀的手也缩了回来。

那回过来的脸居然依旧是满头的头发,根本就没有脸!

那女子娇笑道:“公子看到小女子的脸怎么吓成这副模样?难道小女子不美吗?”

燕雪辰咽了咽口水道:“姑娘当年是国色天香!”

那女子的手指轻轻勾了勾道:“公子方才说是小女子的知音,又说小女子是国色天香,这等胆色让小女子佩服不已,想我二十年前就淹死在这条河里,我心爱的男人转眼就娶了其它的女人,我心里满是冤屈,便没有办法投胎转世,尸体腐烂之后,只得寻了一头头发遮住了脸,以前上得船来的公子一见到我的模样就全部吓的跳河自尽了,唯独只有公子一人如此淡定的和我聊天,还夸我是国色天香,这等缘份就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所以我决定娶公子做我的鬼夫,日后日日夜夜都与我相依相伴。”

燕雪辰平日里胆子极大,却和夜之初一样独信鬼神,此时见到这个女子的样子,猛一见时的确是有三分怯意,只是见她的身后被灯光一照,投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便已然知道此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鬼。而普天之下能这般淡定的搞怪之人,只怕也只有夜之初一人了!又见她那双弹琴的手,纤细而修长,正是他极为熟悉的那双手,看到这一层,心里也便更加在确定她就是夜之初了。

这般一想,他倒淡定了下来,大步走到那女子的身侧,轻轻勾起她的腰道:“好啊!这个想法当真是不错,日后只要能天天听到你的琴音,我便也知足了。”

夜之初透过浓密的头发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知道他认出她来了,她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好玩了,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却没有吓到他,当真是一件无趣至极的事情。见他不撕破那张脸,她便也不撕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道:“你长的可真英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