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初知道皇帝这一句话可轻可重,重一点就是说她是红颜祸水,将燕雪辰迷得团团转,轻一点就只是皇帝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皇帝的眸光清淡,无喜无怒,没有赞美也没有生气,饶是她平日里极会懂得察颜观色,此时却也看不透皇帝在想些什么,当下微微一笑道:“父皇又在笑话臣媳了,臣媳哪有父皇说的那般有魅力。臣媳和墨尘也算是患难夫妻,感情是日经月累积攒起来的,所以平日里我们都会相互尊重对方,然后以前也曾立下过誓言,这一生一世都要相守在一起。”

皇帝的眸光里有一抹淡淡的忧伤道:“人这一生有一个自己相爱的人守在一起,当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只是当年朕……”说到这里他的话打住了,似想起了什么又悠悠的叹了口气后看着夜之初道:“你方才听到朕说墨尘为了你连皇位也不要的话时一点都没有吃惊,看来墨尘已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了。”

夜之初一听吓了一大跳,她忙跪倒在地道:“请父皇絮罪,其实这件事情并非墨尘告诉臣媳的,而是之前有父皇曾在臣媳的面前暗示过,而近日墨尘身子还未大好就不归家,京城之中也是一片风声鹤唳,所以臣媳才斗胆有了这样的猜测。”她嘴里说的恭敬,心里却已在开骂:“该死的老狐狸,你还可以现狡猾一些吗?”

皇帝低低的道:“起来吧,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这事不管是墨尘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猜的,朕都不会追究。”

夜之初缓缓站了起来,皇帝又将她打量一遍后道:“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端庄又大方,日后若是母仪天下当也是能镇得住天下人的。”

夜之初听到皇帝的话想哭,却将头低在那里,干脆不再说话。

皇帝浅浅的道:“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回父皇的话,臣媳不明白。”夜之初知道装傻已经糊弄不管,她低低的道:“女子是以夫为天,无论墨尘日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臣媳都会支持他。”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能这般想便好,在未将你传召进宫之前,朕原本还在想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说服你,没料到你竟和朕想到一块去了。”

夜之初决定再次沉默,皇帝又淡淡的道:“既然你和朕想到一起去了,朕也就不再瞒你了,其实这一次无论南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朕都决定将皇位传给墨尘。”

这一次夜之初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睁大一双眼睛道:“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啊!现在天下兵权已有大半在五哥的手里,若是他这一次心中不满父皇的安排,做下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可如何是好啊!”

皇帝失笑道:“看你慌成这事样子,倒是你是知道你五哥会做下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般。”

夜之初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已有些不安了,皇帝又缓缓的道:“你不用怕,朕既然早就已经有了这个决定,就已早有安排了,南王虽然性烈如火,却也寒冷如冰,他心中有百姓,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他还是分得清楚主次,断断不会为了一已之私而陷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的。”

虽然皇帝已经这样说了,她的心里还是担心的紧,当下忍不住问道:“既然父皇已将一切都计划好了,臣媳做为一个媳妇自是不敢多说什么,臣媳只想问一句,这些日子墨尘去了哪里?”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皇帝缓缓的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将会在今晚酉时回来。”

夜之初轻轻叹了一口气,皇帝淡淡的道:“所有在他回来之前,你就好生在皇宫里陪着朕吧,朕越看你越是喜欢,还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夜初听到他的话有些想哭,这老狐狸看来是怕是已担心燕雪辰不听他的安排,所以就将她扣在宫里吧!靠,这是什么世道,想当皇帝的一直没有那个机会,不想当皇帝的被人逼着当皇帝!

夜之初欲哭无泪,面上却依旧淡然道:“能得到父皇的宠爱是臣媳的荣兴。”

梦影看着她那双微微有些抽搐的眼角,眼里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最喜欢夜之初的就是这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看起来一片淡然,这样的女子若是不当皇后实在是有些浪费了。虽然她脾气不算好,可是日后好好调.教一番还是个可造之才。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夜之初便在甘露殿里侍候着皇帝,皇帝的身体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差上几分,许是和她说久了话,整个人的状态极其不好,在大殿里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夜之初甚至认为,他这么一睡只怕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可是她多虑了,他在掌灯的时分终于醒了过来。

他睡过去的时候,梦影轻声对她道:“真正合格的妻子是要助自己的相公成就一番业,而不是成为他的绊脚石。”

夜之初低头,敛眉,弯腰行礼道:“多谢左相提点。”心里却已在问候他的十八代祖宗。

梦影微笑道:“在男人的心里,总会有个江山梦,手握重拳的那种感觉每个人都会想试一试的,墨尘也不会例外。”

“那你呢?”夜之初抬头,扬眉,微微一笑道:“是否也有一个江山梦?”

“当然然。”梦影毫不隐瞒的道:“可是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我早已是方外之人,本不应过问红尘之事,只是心里一直欠着一个承诺,所以不得不回来。只是承诺而已,你明白吗?”

夜之初微笑道:“左相既然能看透这一些,墨尘又为何不能看透?”

梦影轻轻摇了摇头道:“他现在还是看不透的,他太年青,像这种事情一定要经历之后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放下,有的人站在那个位置时,当手中极致的权利到顶后,就会上瘾,这一生也不能介掉。而有的人却会觉得高处不胜寒,愿意放下那段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