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靖峰的话,我大吃一惊。自祁山之后,我便一直以为那些刺客是承风派去杀我们的,却没料到还有长静的份。想想也是,若不是宫里有人提供方便,那些杀手又怎么能那么顺利的进得了千菊宴。
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那长静的心也太狠了。我只不过是在西楚的皇宫里弹琴赢了她,她便心心嫌隙,就要要置我于死地。她的长相娇美,看起来温柔可人,可是心肠却是这般狠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依稀记得上次在长山城里,她来求柳征不要让她远嫁南岳。毒还没有解的时候我还跟柳征提起过这件事,想让柳征去西楚王那里帮她求求情,不要让她嫁那么远,没料到这件事居然是柳征策划的。
这些日子来与柳征相处,知道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只是……只是手段也太极端了些。仔细想想,柳征若没有些手段,这些年来又怎能在西楚王庭中立足。若没有这些手段,只怕也早就被人杀了吧。宫庭中的争斗又岂是我这个简单的脑袋能想得明白的!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柳靖峰轻轻的抿了口茶道:“他的心肠恶毒无比,我不过是想你认清他的真面目。父皇在世的时候,对柳征是极好的,可是他却处处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直到将军政大权全部握在手中。大权已经在手了,只怕父皇于他再也用处,所以我觉得父皇的死和他的即位只怕有些干系,我不相信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他。我也不明白父皇为何一直对他处处忍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我也不相信以父皇的精明会发现不了他的打算。”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道:“若让我查出来,父皇是因他而死的,我定不饶他!”说到后面,神情变得狠厉异常。原来含情带俏的桃花眼也变得有些阴狠,这副模样像极了承风张狂时的样子。
我见过挽晴因仇恨而蒙了双眼,所以带柳征去祁山寻宝;承风因为仇恨,谪仙一般的人也变成地狱中的魔鬼。我不想柳靖峰也因为仇恨变得心狠手辣,更何况这还只是他想像中的仇恨,他与柳征还是亲兄弟啊!
柳征和柳靖峰之间其它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先皇过世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看来柳征在柳靖业心中的形象已经坏到极致了,否则怎么怀疑柳征拭君。
我知道这件事情柳征一定不会对柳靖峰解释的,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只怕亲兄弟也要变成仇家。我怎么能让这样莫名仇恨发生在柳靖峰的身上!
我心里叹了口气,脑袋里面飞速的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柳靖峰才最容易接受。柳征是我的夫君,柳靖峰是在西楚唯一的好朋友,我只希望他们之间的误会能澄清,不要骨肉相残。
想了想便问道:“靖峰,我虽然嫁给了征哥,可是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的,素来是帮理不帮亲。我虽然不希望你和征哥间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若是真的是征哥有错,我也只会帮对的那一方。所以我想问你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柳靖峰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叹道:“如果你想劝我放弃调查父皇的死因,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这件事情我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
我叹了一口气,谁说只有女人是小心眼,男也其实也一样,尤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男人。我只得笑道:“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父皇的死因你尽可以去查,我又怎会去干涉?我要问的这些事情,你据实回答便好。”
柳靖峰点了点头道:“只要不是劝我放弃调查父皇的死因,你想问什么问便是了,我会如实回答。”
我理了理思绪,问道:“柳征这些年来,政绩如何?”
柳靖峰想了想道:“他勤政爱民,这些年来赋税大减,他兴水利,修缮渠道,南水北调,让许多百姓免受饥寒。再则他执法公正,许多陈年旧案、冤案,都在他的指导下翻了案,因此深得民心。唯一让要讨厌的是,一心想统一三国,凌国和南岳稍有进犯,他便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以前知道柳征对百姓不错,没料到却是这么好。后面的那一条倒是像极了他的性格,对于打战这件事情,他从来都不退缩。
我笑了笑又问道:“他可曾因为一已之私,排除异已,陷害忠良?”
柳靖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他在朝常之上虽然霸道异常,却也还算讲道理,对于他的提议若有人不服,他分析利蔽,以服众人。未曾因为一已之私而乱斩过人,忠奸他倒是分的很清楚,自他掌权以来,倒是杀了不少贪官。西楚的官风倒是大有好转,贪污受、贿之事是越来越少。”
我又问道:“那他可曾无理的不遵从先皇诣意行事?”
柳靖峰想了想,看了我一眼:“父皇极少向他提起什么意见,若有提议,他虽有不甘,倒也还遵从。你想说什么?直说了吧!”
柳靖峰的答案让我对柳征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原了除了霸道狠戾之外,其实还是有着一副不错的心肠,为天下百姓谋求幸福。不由得为有这么个夫君感到开心,于是我笑了笑道:“他既然勤政爱民,执法公正,深得民心,又未曾因为一已之私,排除异已,陷害忠良,便算得上是一个明主。又尊重先皇,便也还算一个有孝心的人。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为了一已之私做出拭君篡位的事情。我也听闻西楚的军政大权早就握在他的手中,他又何需多此一举。再则朝政上的那些事情,若由五王子来做这些事情,你自问能做的比他好吗?”
这几日,我听静姝讲世子有多好多好,上次去祁山时一路上见到的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景像,便猜想他定是管理有当。所以才会这样去问柳靖峰,柳靖峰也不负我的所愿,很公正的在说柳征的事情,他能这样回答,便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汗子了。心里不禁对柳靖峰又多了一份欣赏。刚才说的这些道理只怕他也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正视罢了。
柳靖峰听完我的结论,浑身一怔。目光幽深看着我,眸子里尽是沉思。神色间极其复杂,隐隐有些痛苦和不可思议,半晌之后终是摇了摇头。
我正色道:“你既然觉得自己的才能比不上他,那你其它的兄弟的才能有谁能赶得上他吗?”
柳靖峰这次没想思考,直接摇了摇头。
我接着道:“既然如此,自没有人能威胁得到他当皇帝。他还用得着去谋篡皇位吗?据我所知,西楚立储的原则是立贤不立长,他的父亲与你的父皇本是亲身兄弟,他当皇帝虽有争议,却也何情可理。以他那么聪明的个性,自也不需要做这些有害而无利的事情,不是吗?”
柳靖峰看了看我道:“你的嘴果然是利如刀刃,看来他这些时日对你甚是不错,让你这般为他讲话。”他顿了顿又道:“但是不管怎样讲,他也只是父皇的侄子。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只怕只是障眼法,他即位后又怎知道他对百姓好不好。他的心机那么深沉,又怎么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他的算计中。”
听柳靖峰讲完,我有些无奈,原来柳靖峰对柳征的成见已经有这么深了。便轻笑道:“你若坚持要查你父皇的死因及传位给柳征的事情,你尽可以去查证。柳征即位后对百姓如何,你也在朝庭中,自也看得到。他若是前后差异大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他。”
柳靖峰轻抿一口茶道:“看来你真是极为爱柳征,居然这般为他讲话。”眼眸间尽是冷淡。
我心底叹了一口气,知道要改变柳征在柳靖峰心里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下正色道:“我没有为他讲话,我只是让你认清事实。你与他已斗了这么多年了,彼此间已太过熟悉。其实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极为清楚,或许你需要一些时间来弄清楚你的思绪吧。再则现在你父皇刚刚过世,国之不稳,你应该协助他,而不是再去和他争斗。还有,”我心里想着要不要给柳靖峰再下一剂猛药,沉思了约三秒钟,我盯着柳靖峰的眼睛道:“其实你也应该想想,以你父皇的聪慧,若无他的授意,柳征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吗?”
只见他浑身一震,双目间尽是惊疑,直直的盯着我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并不知晓。有些恩怨,你自己去好生想想吧,不要让这些年来所谓的不满蒙住了你的眼睛。再则就算你们不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身体里流着的是同一个先人的血。更何况,你们还是亲兄弟。”
罢了,还是说了吧,柳靖峰能接受多少就算多少吧。我知道这样说出来日后可能会伤害到秦明月,可是我想秦明月也一定不想柳征他们骨肉相残吧。
我正想走出去,柳靖峰一把将我抓住,问道:“你刚才那句亲兄弟是什么意思?”
我朝柳靖峰灿然一笑道:“你不是要去查你父皇的死因和传位给柳征的事情吗?仔细查查也就清楚了,不是吗?”
说罢,转身便走出了问凤楼,只留下柳靖峰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包房里。真诚的希望他们两兄弟能化干戈为玉帛,好好的共同管理西楚,为西楚百姓谋求幸福。也希望柳征不要再因为些许小事而发动战争,看来我以后也得多劝劝看。后宫不干政,我也不想干政,但我真的极为讨厌战争。一想到战争,便想起了祁山的那笔宝藏,或许没有了那个宝藏,柳征应该不会攻打凌国了吧。
想到宝藏的事情,心里又有些烦闷,那宝藏看起来好像是风云龙拿走了,可是柳征最后的那句话却好像又不是,再见到柳征一定得问清楚了。也不知道宝藏到底在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