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狄陌扭头一看,看到狄仁手中的剑,他眼中露出惊吓的神色。
“皇兄你——”
“我们已经现在已经安全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要割下他的首级,在我们狄国悬挂一个月,被烈日暴晒,被风吹,被雨淋,然后再拿去喂狗,以告慰我们狄军死去士兵在天之灵。”
说完狄仁仰天长笑,笑中带着凶残与狠毒,让我全身一阵战栗。
我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因为我知道他有多恨我,恨到几乎想冲过来吞我的肉,他那阴冷而嗜血的眸子让我全身发冷。
“杀了他——杀了他——”听到他的话,身后的士兵变得怒不可遏,眸子带着熊熊恨意,如燎原之火就要燃烧起来,那声声迫切的呼喊声让人肝胆俱寒,那声音大到让我绝望。
这个时候的他们是恐怖的,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往身上冒。
“好——”狄仁的声音凶残如漠上饿狼,眼角的残忍让我心惊。
说时迟,那时快,狄仁的剑再次刺向我的脖子,但这次剑还没有靠近,已经被狄陌迅猛的剑挡下了。
“狄陌,你一再阻止我杀他是何居心,莫非你与瀚国私通?”狄仁的眼像喷出火来,全身笼罩着骇人的气息。
“皇兄,你别误会,我对他的恨,绝对不比你少!我对他的怨,绝对不比你轻!我好恨!”
他的声音沙哑,有点说不下去,说完还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在这一刻我居然不敢与他直视。
“现在我们脚下踏着的依然是瀚国的土地,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如果瀚军追上来,他可以保我们一命,反正他如今人在我们手里,我们何必急着要将他杀了,绝了一条后路呢?”
狄陌的声音洪亮,表情严肃,全身散发出一种不得不让人信服的力量。
“三皇子说得对,我们回到狄国,才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受尽千家万户的唾骂毒打。”
“即使留你一条狗命,我也不能让你活得那么自在。”
说完狄仁往我后背狠狠地踢了一脚,这一脚带着他战败的耻辱,带着满腔的失意与怒火,虎虎生威,猎猎生风。
心在这一瞬间像爆裂一般,一股暖流突然从心口直往喉咙涌起,咸咸的,惺惺的。
看到我喷涌出来的鲜血,狄仁残酷无情地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报复的快意带着刻骨的恨意。
狄陌却扭过头不再看我,许是不忍心,许是自己也恨不得踢我几脚。
对他迅猛的一脚其实我是可以避开,但我避开这一脚,能避开第二脚?现在反抗不但徒然无功,还会激怒他,让自己多受点苦头而已。
我任由嘴角丝丝缕缕血继续流淌着,默默地跟着他们走,随行的士兵抑制不住对我的厌恶和怨恨,时不时狠狠踢我几脚,甚至搧我几巴掌,也有一些特意走过来朝我吐唾沫。
每当这个时候,狄陌都会将脸扭开,不去看我,一路走去,我们的目光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再碰触在一起。
其实他此时的心应该是很苦吧?因为我有意无意间总能看到了他眼里的挣扎与痛楚。
一路过去,脸被打肿了,嘴角丝丝血渗出,脚被他们踢得已经疼痛难忍,走起路来已经歪歪斜斜,我依然没有吭一声。
即使现在他要一刀结束了我,我也不会吭一声,即使我此刻的内心带着对生的留恋,对死的恐惧,但我绝不会向他们求饶一声。
连夜赶路,加上战败的阴影,大家都很少讲话,脸带疲色,而一路上虽有追兵,但刀搁在我脖子上,将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若给我再发现有追兵,本皇子立刻砍了他。”狄仁狠声道。
我高声对追来的瀚军下了命令,让他们立刻赶去邺城,助瀚暮一臂之力,别浪费兵力在我身上。
国家的兴亡比我个人的生死重要得多,并且刀搁在我的脖子上,他们想救我谈何容易?一切就看我的命数了。
接下来我面对的是什么呢?真是被割下头颅去风吹雨淋日晒吗?想想就全身发麻。
但人都死了,他爱挂就挂,但一想到他说将我的头颅喂狗,我心中的寒意又涌上来,心发毛,头发麻。
如果被娘知道,她会怎样的难过?如果被沧祁知道,他会不会伤心?他会不会为我洒一滴眼泪?
他们都是我牵挂的人,他们都是温暖着我的人,但此时他们离我太远了,远到连脸孔都模糊了,远到感受不到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