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有下次,我罚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妻,都是我瀚骁的女人,我一定会将你折磨完一辈子又一辈子,听到没?”
“听到了。”
我没有表情地答他。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你的脸上看到妒忌,从你脸上看到愤怒,但你却躺在那里安然入睡,这让我很难受,颜儿,为什么你总是忍心让骁难受?”
听到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似乎就停在那里,慢了半拍,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为什么总是要将我曾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的心一点点地摧毁?
后来我听到那天晚上他大发雷霆,将那个他一直非常敬重的姜将军拉出去打了一百军棍,还当着众将领发了狠话,如果以后谁敢再往他的营帐里塞女人,杀无赦。
听说他那晚的脸铁青地厉害,谁也没有看见他如此愤怒过,他的话让军中将领噤若寒蝉。
原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怒火极度压抑了,而我对他的重要程度也通过这件事传遍全军,将士们都说原来他的大王不是不爱女人,一旦爱上就一发不可收拾,是一个绝对的情痴。
他听到后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说人生难得痴一回。
那晚他将我搂得很紧很紧,但却不说话,而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我宁愿他对我薄情,我宁愿他成为一个负心郎,对将军们送给他的女人来者不拒,美女左拥右抱,但他没有,他是如此的专情。
夜一点点深了,他也慢慢睡着了,我看着他熟睡的脸出神,他的轮廓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俊朗,那高挺的鼻子是那样英气。
但即使是熟睡,他的眉头依然紧皱,似乎还在生气,我心中一动,我竟然有冲动去抚摸一下他那皱起的眉头,将那怒气抹去。
对他,我从来没有温柔过,最多是虚假的逢迎,他锐利的目光早已经将我看穿,但他却总是不戳穿我,也总不责怪我。
一个人站在一旁默默地守候,等待我给他多一点温情,等待我给他多一点爱,但他不知道我已经无爱给他,他更不知道,我就算有爱,我也不能给他,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他,这会让我觉得羞辱,所以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天出现。
我伸出的手在他眉心处收了起来,没有再放下去,正准备收回来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来捉住我的手,拉着我碰触他的脸,他的眉。
而他的双眼并没有睁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想抚摸他,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手到了他眉心处无法再放下去?
“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愧,就对我好点吧。”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夜响起,是那样的清晰,他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眉。
当指尖触摸到他的唇时,他朝我掌心轻轻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而他的脸上绽放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颜儿,你的手为什么就迟迟不肯落下来呢?骁一直等着呢?”
他喃喃地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似乎在梦呓一般,但他的脸却变得无比落寞酸楚,让人心酸。
说完他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翻过身子,将我紧紧搂住,搂得是那样的紧,生怕我会跑了一般,搂着搂着,他扳过我的脸。
“看着我。”
他强迫我看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敢与他对视。
他勾起我的下巴,轻轻覆上我的唇,轻柔得如春风拂过,但却让我的心微微地颤着。
“要来点激烈点的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唇角微微翘起,带着一点调侃。
“不要。”
我赶紧否决,然后将身子往下缩,准备脱离它的桎梏。
“想逃?”
他一把将我拉上来,然后又是一顿狂风暴雨式的吻。
早上他起床离开后,我也再也睡不着,也爬起床将我藏好的锋利匕首再次拿了出来,它依然发出寒森森的光芒,但那光太耀眼,刺得我眼睛有点睁不开。
我看着匕首对自己说不能再心软,不能再被他的柔情绑住,否则就不配做父皇的女儿,否则就连最后一丝羞耻之心都没了。
这段时间,我也曾试过在他熟睡的时候拿出过匕首,锋利的匕首在漆黑的夜发出瘆人的寒光。
我的双手抖着,刀刃就快到达他的心窝的时候,却定在那里无法再移动半分,为什么我下不了手?为什么?我对着自己吼。
那晚我将匕首收好后,一夜无眠,而这一晚他却睡得极好,甚至连翻身都很少,我看着他甜睡的脸发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轻轻地响起。
我的手竟然忍不住抚上了他的眉,他的脸,当我碰触到他温柔的唇时,我像触电一样将手抽了回来,我对他不应该满是仇恨吗?我不是恨他恨到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吗?为什么在这样的深夜心中居然会涌上一抹柔情?
这抹柔情让我心惊,让我心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将这刚刚涌上来的柔情完完全全扼杀掉,不留一丝一毫,一晚辗转难眠。
“颜儿,你怎么了?怎么一晚都动来动去,不舒服吗?”
他拉过我的手,撑起半边身子,然后将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是不是心情烦躁?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说给我听,就算我再忙,我也愿意听。”
他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特别亮,亮得让我自己的心微微颤抖。
“我没有烦躁,就是睡不着而已。”
我轻轻地说,转个身子背对他,我不想看到他关切的眸子,我不想他锋利的眼眸将我所有心思全看清。
他听完将我搂入怀中,他的怀抱总是很温暖,让人的心愿意在这里停泊,只可惜这样的怀抱我卧在里面会备受煎熬,会痛苦异常。
“是骁不好,忽略了你,你还那么小,肯定贪玩,你应该不喜欢整天待在这样枯燥的军营,但骁却长年累月待着这里,这种军营生活我也习惯了。”
“骁很自私,想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帝都的环境会好很多,但那里也不适合你,没有我看着你,我不放心。”
他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平缓地响起,让烦躁的心竟然慢慢静了下去。
“改天我将军中的事情处理好,我带你离开这军营,到外面好好玩一段时间散散心可好?”
他的声音总是那样柔,他每次总是征询我的意见,我有些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可以对我那么温柔?
如果他本身是一个温柔的男子,我不奇怪,但在军营中,他说话是那样的大气磅礴,他做事是那样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对着我,他怎能变得那么柔情似水、深情似海的呢?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
他沉默了一会再说:“当你爱上我的时候,你也会对我那么好。”
他说的时候语气极为平静,但我能从他的双眼看到渴求和等待。
看到这样的眼神我总慌,总想躲避,当我不再看他,将头埋进他怀中时,我听到他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这叹息声让我的心颤抖了几下。
他说话果然算话,没过几天,他开心地进来对我说,他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军中所有事物都提前安排好,他会带我离开这个军营,去游历一下大山名川,去看一下小桥流水,甚至要带我去品尝全天下最有名的美食,他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很是兴奋。
我断然拒绝了他,我对他说我并不想去,我只想留在这个军营里,我哪都不去,其实是我害怕与他独处。
我害怕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会陷得越深,永远无法将心硬起来,无法再狠下心去刺他一刀。
“不去也得去,我都布置好了,花了我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这可轮不到你乱来。”
他扳着脸对我说。
后来马车准备好了,而我却死赖在床上不起来,我拉过被子将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而他就一声不吭地帮我收拾衣服细软,利索地打成一个包裹放进马车,我看着他忙乎也不理他,我就不去,看你能怎样?
他把要打点的东西打点好后,然后二话没说朝我走来,拉开被子,蛮狠地将我拽出来,然后将我扛在肩上不理我大吵大闹,径直走出房门。
我气极,不停地骂他,不停地拍打它,吼他,但他就是一声不吭,路过的将领看到此情此景,都忙把头低下,有的赶紧溜人,有的低头在偷笑,但谁也不敢吭声。
他无视众人的目光,将我整个人狠狠地扔到马车上,没有丝毫顾惜,然后绷起脸大声对我说:“虞颜,你给我听好,我会宠你,但绝不会娇纵你,你别太任性,要不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自己驾起马车带着我飞一样离开军营。
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不总是温柔,他也不总顺从我,他也有他的蛮狠,有他的霸道,有他不可触犯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