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谢鹏飞一步一步走来,两只手上满是油光,宁知悦的心沉入谷底。

她抿着唇,尚未完全恢复的双腿依旧有些麻。

但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了。

宁知悦扭动身子,努力调整位置。

落在谢鹏飞眼里,成了临死前的挣扎,“放心吧,我会很温柔的。”

“呵。”

宁知悦冷笑一声,转移话题拖延时间,“你也不看看,你的手是多少天没洗了,看着我都嫌恶心。”

果不其然,谢鹏飞下意识停下脚步,把手伸到眼前看看。

肥肥的手指短粗油腻,根本看不到指间的缝隙。

一层油光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看了都会叫人倒胃口。

谢鹏飞却习以为常一般,满不在意哼哧一声,“就这?你该不会以为,东拉西扯一些话题,就能等到人来救你吧?”

“我告诉你,这可是我情儿名下的房产,他们就算找,也得找好一阵!”

宁知悦不动声色,微微垂下眼帘,根本叫人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绪。

把自己的性命依托在别人身上?

她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愚蠢的想法。

谢鹏飞一步一步靠近,终于站到了宁知悦跟前。

这一刻,他享受着居高临下的快感,从上而下,看着女人的头顶。

就连头发丝都泛着盈盈光泽。

“哈哈,说不定你求求我,我还会怜香惜玉一点!”

宁知悦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

谢鹏飞心中的欲望愈发膨胀,他伸出手,就要抓住宁知悦的头发。

电光火石间,宁知悦动了。

她以一个常人意想不到的姿势,凭借着核心力量的掌控和身体的韧度,从跌坐着的姿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这还不算完。

她借助着惯性,继续出腿,破开一阵空气,足尖直逼谢鹏飞面门!

“碰!”

这一脚,没有踢到谢鹏飞的脸上,反而被他接在了手中。

双腿血液不流通的时间太长,再加上前面吸了迷药,宁知悦哪怕已经调用了全身力气,也还是太慢了。

谢鹏飞反应及时,油腻的手握住了宁知悦穿的皮鞋,面上的笑容愈发变态。

“哟,没想到你会的还挺多!柔韧性一定很不错吧?”

他让人恶心的目光从鞋尖开始移动,一点一点往上蔓延。

宁知悦心底一阵恶寒,发力将腿收回。

谢鹏飞掌心被蹭出一道红痕,隐约可见血色,但他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嘴里发出了嘿嘿笑声。

“不用那么着急收回去嘛!”

宁知悦站在原地,面色不太好看。

该怎么办?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安全逃脱?

谢鹏飞欣赏着猎物做死前最后的挣扎,“好了,如果你没有别的招数的话,接下来还是乖乖配合我吧。”

“我会让你少吃一点——”

哐!

谢鹏飞身后的门就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地。

长期闲置的地下室里掀起一阵尘土。

“咳咳!”

谢鹏飞连连咳嗽,在烟尘间,朦朦胧胧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穿的什么衣服看不太清,但是那一双至黑至纯的眼睛,宛若地狱的修罗,只是对上了就让人遍体生寒。

有一种想要跪倒在地的冲动!

“傅、傅霆深!”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谢鹏飞上下牙齿打架,瞬间跌坐在地,用手撑着往后挪动。

烟尘逐渐散去,傅霆深的身影逐渐清晰。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眸子深邃,眼神凛冽到了极点。

他周遭似乎环绕着看不见的低气压,足以将人冰冻三尺。

“我有没有说过,坐牢是你最好的选择?”

傅霆深唇线抿直,走到谢鹏飞身前。

“你还是太蠢了,不知道怎么选。”

话落的瞬间,杀猪般的嚎叫从谢鹏飞喉咙里挤出。

宁知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底居然在害怕傅霆深凌厉的招式误伤自己。

原因无他,傅霆深的愤怒显而易见。

没有人想在这时候招惹这个男人。

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后,谢鹏飞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还活着?

宁知悦瞥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再看傅霆深染了红的拳头,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自己得救了。

而是——“你的手。”

他的洁癖,怎么办?

傅霆深甩了甩手腕,只是看着她,从头到脚,一点一点描摹。

“你没受伤。”

他说,语气里有庆幸,“我赶上了。”

宁知悦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颗泪珠先行一步,从眼角滑落。

“盛阳呢,他怎么没有来?”

跌跌撞撞走上前,宁知悦好想挣脱手上的束缚,擦干净他的双手。

傅霆深笑笑,“他如果来了的话,谁帮我查你的位置?”

他好像没事人一般,上前温柔松开她手上的绳子。

昏暗的地下室,双目相对。

宁知悦沙哑开口,“谢谢。”

说完之后,脑海中一片刺痛。

一系列后遗症一并涌了上来,宁知悦的世界再次坠入黑暗。

……

数不清是第几次来圣德尔医院了。

宁知悦醒来后,看着医生护士们忙前忙后,又是给她测体温,又是抽血测指标。

唯独没有看见傅霆深的身影。

好不容易等到盛阳来了,宁知悦逮住他问:“傅霆深呢?”

盛阳结结巴巴,脸上的慌张显而易见,“傅总……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在忙!夫人,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过来!”

说完,盛阳几乎是落荒而逃。

宁知悦心里着急,好在这次手机就在身边。

她打开一看,还是同一天,只不过现在是晚上。

先给崽崽们发的消息报平安,谎称是留在公司加班。

出乎意外,崽崽们居然没有任何怀疑。

宁筱筱再三叮嘱,“妈咪,工作这种事情就是要尽力而为啦,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我知道,所以我忙完这一会儿,就会回家的。你们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宁知悦给自己塞了一些食物后,拍了拍已经恢复知觉的四肢。

提起一口气,她想趁着医生护士们不注意,偷偷开溜。

不料就在此刻,病房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