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就在这时传来了响动。

冷千爵眉梢一挑,一个黑衣保镖已经走了进来,低声在秦颂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颂颔首,黑衣人离开。

转眸对上冷千爵看过来的眼神,他暗中点头。

冷千爵冷眸一笑:“让他进来。”

他说罢,又扫了一眼对面的微红,对死死守在周围的黑衣人道:“来人,送陆先生上楼休息。”

说是“送”,其实就是押。

魏红看着冷千爵,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到底,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在青山镇的时候劝不动延年,到这里,只会更劝不动冷千爵。

这个男人,还是如他当初所想,他比他的爷爷,他的父亲,更狠。

自然,也站到了比他们更高的位置上。

轻松松松,便能杀人于无形。

只是,他太了解延年的性子了,这些年他能活下来,还铁了心要跟冷千爵争,想必背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只是,无论这两个年轻人今夜鹿死谁手,都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可惜,他已经老了,他这个老头子的话,已经没人肯听了。

只是,可惜了,苏家那小丫头。

他想到这里,还是没忍心,看向身后的年轻人道:“冷先生,延年这些年做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您跟苏小姐的事,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希望你做任何决定之前,多想想苏小姐,毕竟,她跟你走到今天,不容易。”

冷千爵还没来得及多想他那句“人之将死”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头发花白,双腿微颤,却挺直了一身脊梁骨。

“冷先生,又见面了。”

一道阴柔的嗓音就在这刹那间传来。

冷千爵抬眸,一眼看到了眼前的陆延年,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得温润如玉,眸底却渗着微寒。

冷千爵想起他刚才的话,突然咧了咧嘴角。

这俩人,还真不愧是爷孙,连见面打招呼的话都一样。

他下意识瞥了眼身后,秦颂已经俯首在他耳边道:“先生,他一个人来的。”

秦颂嗓音压得很低。

陆延年却猜了个七八分,笑道:“冷先生不用紧张,更何况,老爷子还在你手上,我敢不听您的话吗?”

“这可说不准。”

冷千爵薄唇一勾,冷冷地笑。

“毕竟像陆医生这么丧心病狂的人,这世上也不多,谁知道陆医生会不会在乎这区区一点单薄的亲情。”

他语气凉薄,却让陆延年面色一瞬转寒。

他当然在乎,他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野孩子了,被多少人骂,被多少人唾弃!

没有人知道,当他在青山镇的医院里,意外得知那个曾经手把手教自己医术,和蔼可亲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爷孙才刚刚相认,他还没来得及安排老爷子跟哥哥的见面,老爷子的身体就不行了。

陆延年环视了四周严密死守的保镖,突然冷眸笑了:“怎么,冷总今晚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我有来无回了?”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动手之前,我还想再确认一些事。”

“冷总想知道什么,陆某必定,知无不言。”

陆延年撑起桌面,身体朝他微倾。

冷千爵目光沉沉盯着他,十指交握又松开。

“比如,当年那个在墨城最大的精神病院潜伏多年,就为了等一个报复机会的人,是你,还是陆琛?”

陆延年闻言一怔,回眸,突然笑了。

“冷先生,其实您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冷千爵单指叩击着桌面,沉沉冷笑:“可我想,亲口听你说。”

“既然冷总都开口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陆延年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眸底一瞬染了邪肆:“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要不然,就从你那个倒霉弟弟死的那一天说起吧,你说怎么样?”

他突然朝冷千爵凑近,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的邪肆,越发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