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看了看老祖宗点点头道:“好。”看在这对玉镯面上,改个名字罢了,有什么要紧的,何况她本就叫雨璇,因此乖巧地道:“自现在开始,我就是雨璇。”
叶家老祖宗没有想到她这么乖巧,不过也把小雨看到玉镯后的神色收到眼里,所以更加不想多说:“去吧,先去见见你父亲吧,他的时日不多了,能赶上也算是你们父女有缘,老天爷开了这个恩。”
雨璇一呆,抬头看着叶老祖宗没有答话,在心中皱了皱眉头,叶东明要死了?!
随即她的心头一轻,知道了叶家急急接她回来的原因,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怪不得一路上池德顺不要命般的赶路呢,她还在心里嘀咕过,又不是奔丧!
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猜着了,这算不算是“恶有恶报”呢。
“你还不知道,先去见见吧,看看他有什么话要吩咐你,回来就不用再来我这里,这些日子我身上不爽,就不留你用饭了,来日方长,过些时候吧。”叶老祖宗再次抬了抬手,便有丫鬟过来送雨璇。
只是当她刚要踏出房门,又听身后传来叶家老祖的声音,却是吩咐那个丫鬟的,“喜儿,你以后就跟在大姑娘身边伺侯吧,堂堂叶家大姑娘身边没一个人伺侯怎么行。”
“是。”喜儿躬身答道,又朝着雨璇跪下磕头道:“婢子见过大姑娘,请姑娘赐名。”
紧接着,老祖宗又对雨凝说:“你给喜儿重取个名,就算是认主了。”
雨璇虽然很不愿意身边被硬塞了个人,但她现在也拒绝不了,眼珠一转,露出一脸惶恐地说:“我连字都不认识,怎么给人取名,你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吧。”
谁料那喜儿却是执意跪在地上道:“请姑娘赐名。”
雨璇正想再说什么,老祖宗略带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雨璇,不管以前你过得是什么日子,今后你是叶家的大姑娘,不能把不认字这种事挂在嘴边,叶家的姑娘没有一个是不认字的,以后你也会认字,现在先给喜儿取个名吧,随着你的心意来。”
雨璇听了,心知躲不过,道了声是,随后看向喜儿道:“我以前住的地方附近有一片桃林,我特别喜欢在春天钻进去玩儿,你就叫春桃吧。”
“春桃谢姑娘赐名。”喜儿,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春桃了,再次给雨璇磕头,算是认主结束了。
直到半躺在罗汉床上的叶家老祖宗轻咳了声,春桃忙领着雨璇踏出门离开。
再次上了小车后,雨璇就开始想,这一路上,她可是听池德顺和全婆子说话间明白,叶东明早就是有儿子的人,他就算是要死了也不必把自己接回来吧?真得如此有心,怎么可能十几年来不闻不问?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这次转来转去用得时间比较长,到的院子比起刚刚的来差不多大,但是没有那些高大的树木,只是在院子里点缀了些花草,显得院落要敞亮些。
正房的屋门被打开,雨璇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儿,屋里头还传出低低的啜泣声,“我知道,可是你也没有到那一步上,说这些做什么?你接人我不拦着,可也不许你再说这……”
“老爷、夫人,大姑娘到了。”门口机灵的丫头马上出声,打断了屋里人的话。
屋里的女声不再哭泣,声音里带着丝丝的讶异和不确定,“这就到了,不应该先去给老祖宗、老夫人请安吗?”
“夫人,老祖宗让老奴直接带大姑娘过来给老爷、夫人请安。”杜嬷嬷开口,声音里有着一点恭敬,却毫无情绪波动。
紧接着,有男人略显虚弱的声音传出来,“那就进来吧。”雨璇不用猜也知道此人就是她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父亲。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只在雨璇小时候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叶东明就是为了抛弃雨璇和她娘亲而来,他说他和他老师的女儿两情相悦,所以包氏这个糟糠之妻必须下堂。
而叶雨璇这个长女自然也不能跟在他身边,因为她是个官家千金,他不能让她接受一个嫡长女的存在,那样会让她委屈。
不是怕雨璇在继母手中受委屈,而是怕他那新夫人会因他有个嫡长女而受委屈。
现在,她叶雨璇要代替以前的雨璇去见这个男人了。
原本,雨璇在到了这里后,就发誓要为包氏和以前的叶雨璇讨个公道,可以报个仇,让这个渣男知道错字应该怎么写。
但是,现在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就要死了,这让她顿时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雨璇走进去,就算是杜嬷嬷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应该停下来了,她还是一直走到床边才停下来,迎上床上之人的目光,她直直的盯着他,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感情。
直到杜嬷嬷再拉她的衣角时,她才惊醒自己身处何地。
这里不是原来的小镇;也不是万花楼;更不是洪家。
这里,是叶家,她如果不小心些很有可能会吃大亏的。
直视着叶东明她也没有先见礼,而是直直的问出一句话来,“你、你就是我爹?”语气里没有父女重逢的喜悦,也没有仇人见面的忿恨,平淡地就像见到一个陌生人。
叶东明病得已经走脱了人形,面黄肌瘦,整个人根本没有多少肉,一双眼睛在那张长方的脸上却显得极大,却还是点了点头,“我就是你的父亲。”
他也没有想到,十几年后还会再看到这个女儿。
原本,他都把她忘到了脑后,但是现在没有其它的办法,争了一辈子、辛苦一辈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一支没有了,更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
雨璇垂下了眼皮,掩住她眼中的怨与恼,因为她在他的眼中没有发现愧疚。
然后,她退后两步她屈膝福了一福,轻轻叫了声,“父亲。”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叶东明看着这样的雨璇,然后开口问得很直接,“你,是不是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