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穿透风雪,照着雪中蜷缩的身影以及她身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后座车门被打开,车上又下来了人,将她抱进了车里。

相比外面的天寒地冻,车内暖和太多,而抱住她的那双有力的手臂更是莫名让人感到温暖踏实。

可这种温暖根本无法抚平宋笛宫缩的痛苦,生命的诞生,犹如割肉拆骨的过程,她真的好痛。

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耳旁男性的嗓音低沉醇厚。

“你坚持住。”

那只手掌很大很温暖,握得很紧,好似在给她力量。

可这只手掌,却似乎跟常人的手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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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时,鼻息间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宋笛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隆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除了隐隐的疼痛,再也没有孕育过生命的痕迹。

护士说,孩子没保住。

原来,昨夜的一切并不是噩梦一场,都是真的。

任飞和唐思琪的背叛是真的,她被他们抛弃在冰天雪地九死一生也是真的。

足足有半分钟,她像是雕塑一样僵在那里,眼神都是呆滞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用手捶打着被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底。

护士十分不忍,安慰着她:“姑娘,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不会再有了!

雪夜里,任飞冷漠绝情的眼神,像是刺在她心上的刀,一寸寸地凌迟着她。

她捂住眼睛,不愿去想起,可那记忆已经伴着所有的痛和恨融进了她的血肉中,烙印在她的骨子里。

一生都抹不去!

直到哭哑了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她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空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如同丢失了灵魂的躯壳。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宋笛像行尸走肉一样出了病房,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同时,“叮”的一声响,旁边另一扇电梯恰好打开了。

穿着黑色皮鞋的大长腿从电梯里迈步而出,径直向宋笛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被子折叠整齐,床单平整,抹去了所有睡过的痕迹。

枕边放着的纸条上,写着一行绢秀的小字,

“这是我的生命里最冷的冬天,我承受了最亲近的残忍,却得到了你最陌生的温暖,谢谢你!”

护士急匆匆赶来:“她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男人收起纸条,从枕头上捡起一根长发,薄唇微启:“她醒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她只问了孩子,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告诉她的,她很伤心,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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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笛没敢回父亲家,出了医院就直接打车,去了闺蜜关欣的家。

“任飞这个畜生!他还是人吗?小笛,你别拦着我,我非砍死他不可!”关欣听完宋笛的遭遇,提着菜刀就要去找任飞算帐。

宋笛摇头,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现在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真希望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一觉睡醒就能回到从前。

关欣见她这样子,也不忍再说什么,搂着她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支撑。

“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宋笛深吸一口气,伤感中带着决绝:“离婚。”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已经不值得她一丝一毫的留恋了。

“小笛,你要振作起来,先把身体养好,咱们去搜集证据,举证他婚内出轨,把财产夺过来。任飞创业是你爸给的本钱,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听着这番话,宋笛鼻子一酸,眼睛又红了。

她的父亲只是一个中学教师,拿着微薄的固定薪资,并不富裕,唯一的财产是一套因为拆迁而升值百倍的老房子。

当初任飞为了博得父亲欢欣,对她是百依百顺,父亲很喜欢他。于是结婚时,父亲把几百万拆迁款全拿了出来给任飞创业。可没想到,结婚不到一年,他就装不下去了,露出了他丑恶的真面目。

还有唐思琪,当初她流浪在外,晕倒在雪地里,差点儿冻死,是父亲把她带了回来,收养了她。却没想到她如今竟然恩将仇报。

亏她当初还可怜她的遭遇,对她那么好,什么好东西都给她。

真是瞎了眼!

关欣问:“小笛,那个救你的人呢?”

“我醒来时他人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是谁。”

宋笛伸出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纽扣。

“这个扣子应该是他的,但是有这种扣子的人估计太多了,不过他还有一个特征,他握住我手的时候,我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的手好像少一根小指。”

关欣拿起那枚扣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嘴里寻思着:“小笛你错了,少一根小指的男人可能不少,但有这种扣子的衣服却极少,这是阿玛尼全球限量款。”

宋笛对奢侈品没什么研究,当时痛得死去活来,也根本没看到男人的穿衣和长相。

但她依稀记得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以及他少了一根小指却依然很温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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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欣家里待了大半个月,宋笛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快到下班的时间,宋笛戴上帽子和墨镜,开着关欣的车全副武装出了门。

来到任飞的公司门口,她正好看到任飞和唐思琪从公司大门口走出来,两个人挽着手臂有说有笑,十分亲密。

唐思琪挎着她的包包,带着她的手镯,搂着她的老公。

这讽刺的一幕,刺痛了宋笛的眼睛。

她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之前她就看出唐思琪虚荣,却没有想到,她不但虚荣,还下贱无耻,心肠歹毒。

贱人!

宋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到发白,忍住一脚油门冲过去撞死那两个狗男女的冲动,她拿出相机,迅速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