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赫启月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但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仍旧保有一丝清明，他声音艰涩犹疑，“刚才在厨房里是怎么回事，你在跟谁说话？”
“玄师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季姜平静的解释。
赫启月额头青筋跳了跳，强行保持着镇定，“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是什么，妖魔鬼怪？”
季姜肃然点头，“是。”
赫启月彻底变了脸色，他看着泰然自若的季姜，想到方才诡异的一幕，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想起了秦姣姣的话。
两种完全相反的观念发生碰撞，一时间思绪翻天覆地，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他忍不住质问季姜，“小律受伤昏迷，身体越发虚弱，跟你有没有关系？”
“？”季姜没料到赫启月会这么问，神情僵滞了一秒。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本就动摇的赫启月对她生出了怀疑。
但也就在这时，季姜突然发现，方才消失不见的焱，此刻竟然在赫启月身后缓缓显出了人形。
他站在赫启月身后，面无表情的跟她对视，脸上再不复往日轻佻嬉戏的姿态。
蛇妖，他想干什么？！
季姜瞳孔一震，心底瞬时间涌现一丝不妙的感觉。
“大哥，我跟赫启律之间的事，等赫启律醒来我们会跟你说清楚。”季姜故作镇定，将目光从焱身上移开。
她此刻只担心蛇妖会对赫启月不利，对于赫启月的怀疑，她顾不上深思和解释，“现在我先送你回去。”说话间，她朝着赫启月走去。
“站住！”赫启月却制止道，他相貌跟赫启律酷似，此时神情不复温润谦和，眼神中透露出失望和不解的神色。
赫启月从小到大的认知被季姜顷刻间推翻，正是心神大乱之际，又完全被秦姣姣的话影响。
这时候季姜的避而不谈，更让他增添了怀疑和戒备。
他身体本就孱弱，情绪激动之下胸口剧烈起伏，白皙的面色染上不自然的费酡红，“你为什么要伤害小律？”
季姜皱起眉头，她并不知道秦姣姣在赫启月面前挑拨过是非，所以对赫启突如其来的敌意感到十分不解。
‘咳咳咳咳咳’但还不等她反应，赫启月便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突然捂着唇大声咳嗽起来，面色也涨的通红。
“你没事吧？”季姜连忙走了过去，眉眼间流露出担忧之色，见赫启月咳嗽的十分难受，伸手想要帮他顺气。
但赫启月此时情绪并不稳定，又怀疑是季姜害了赫启律，对她十分抵触。
“咳咳咳，不用——”他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为了躲避季姜的触碰，抬手用力挥开了季姜的手。
但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他动作幅度太大，带动的身下轮椅突然往侧面倾倒了下去。
季姜伸出的手被挥到一旁，等她反应过来，赫启月已经从轮椅上翻倒了下去，徒留翻倒的轮椅发出滚轮转动的声音。
季姜面上一片惊色，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赫启律迷迷糊糊从昏迷中醒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循着细微的声音走出房间，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了楼下赫启月摔倒的一幕。
“大哥——”他瞬间神色骤变。
季姜听到赫启律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
她急忙朝着赫启月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来带离蛇妖的范围。
但蛇妖动作却更快，赫启月摔倒在地的一瞬间，他便化作一道银光，没入了赫启月体内。
季姜的手定在了空中，眼神中闪过寒光，但此时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
她不明白，蛇妖究竟想干什么！
楼梯上，赫启律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捂着伤口快步走下楼梯，路过季姜时，他直接抬手推开，上前查看赫启月的情况。
“大哥，你没事吧？”
但赫启月却咬紧了牙关，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周身颤抖不已，对赫启律的询问没有一丝反应。
季姜知道，这应该就是蛇妖进入赫启月体内造成的。
她上前想要帮忙，“让我来。”
啪’赫启律却用力拍开了季姜的手，眼神中露出冰冷和愤怒的神色。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离我大哥远一点吗？”
“不是我做的——”
季姜白皙的手背顷刻间就发红肿胀起来，火辣辣的疼。
“我不想听解释。”赫启律却不再多看季姜一眼，他用力撑起赫启月，动作间牵动了腰间的伤口，面色倏然一白。
“柳管家。”他高声道。
柳管家并其他佣人也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声响，这时恰好也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见眼前的情况，顿时都惊的面色大变。
“大爷怎么了？”柳管家神色间满是惊诧，急忙上前帮忙，将轮椅扶了起来，又搀扶着赫启月坐了上去。
赫启律目光中满是担忧，赫启月坐在轮椅上，却支撑不住身体，他神色十分痛苦，似乎正在忍受着剧痛一般。
赫启律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和虚弱的身体，将赫启月扶着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沙哑的对柳管家吩咐，“马上去请欧先生。”
“是。”柳管家方寸大乱，忙应下，又对着两个佣人道，“快，先把大爷送回房间。”
赫启律跟着去了赫启月房间，没有人注意到季姜。
不到一小时，欧瑾离便被接到了云水别墅。
季姜在房间外的走廊上跟他匆匆打了个照面，随后他便被带进了赫启月的房间。
季姜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垂着眸子将红肿的手背藏在身后，眼眸中神色不明。
“夫人，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欧先生的医术不俗，大爷不会有事的。”柳管家不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明显察觉到了季姜与赫启月之间的异常。
见季姜一直守在门外，他上前安慰道。
季姜抬起眼睛，对着他几不可见的微微点了点头。
柳管家一时无言，讪讪露出一个笑，默默退开了。
房间里，欧瑾离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让赫启月的情况缓和下来。
‘吱呀’房门被推开发出轻响。
季姜抬起头，与走出来的赫启律四目相对。
赫启律神色难掩疲惫，嘴唇干裂的更厉害了，他对一旁的柳管家道，“今晚欧先生会留下来照顾大哥，你安排两个佣人守夜。”
柳管家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安排后续事宜去了。
季姜终于开口，“你怀疑是我让大哥变成这样。”
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
赫启律深呼了一口气，眯起眸子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我。”意识到赫启律并不相信她，季姜心底突然泛滥开莫名愤怒和酸涩的情绪。
她将藏在身后的手用力攥了攥，她突然就感到一丝难言的委屈。
就在不久前，秦姣姣还在她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不会放弃赫启律，直言她对赫启律不利，会让赫启律看到她的真面目。
当时她只觉得秦姣姣可笑，甚至十分有底气的霸气宣告主权，赫启律是她的人。
可现在…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胸口似乎被一口郁气堵住了，季姜感到呼吸不畅，她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