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禾肯定是来找贺知年的。
这么想着,她还是佯装关心地问道,“你来这里是?”
“哦,我——我来看画展的。”
姜小禾本来想说找人,又不想告诉她自己来找穆景琛,所以临时改了个说法。
可在白棠看来,她结巴的那一下,就是心虚掩饰。
白棠略作沉吟,便笑道,“正好,我也是,我们一起进去吧?”
穆景琛随时都会来,姜小禾不想引人注意,便点了点头,推门往里走。
画展布置挺空旷的,最中间的位置挂了一幅巨型油画,很抢视线。
就算姜小禾根本无心观展,也多看了两眼。
注意到她的视线,白棠难掩得意地问道,“你觉得这幅作品怎么样?”
白棠是故意的。
她的画刚在国外获了奖,这是国内第一次展出,她笃定姜小禾不懂画,故意想让她出个丑。
姜小禾本来已经移开视线了,听见这话,又看了一遍。
“一般般。”
“什么?”
白棠脸色微变。
转瞬又觉得姜小禾是装的,故意跟她对着干,便又高声问道,“小禾,你真的觉得这画很一般嘛?你不懂画也没事,但千万不要不懂装懂,这画黄馆长很喜欢,才把它放在画展的中心。”
此言一出,周围观展的人纷纷看过来,姜小禾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然而,白棠却佯装无心抬高声音,捂着嘴巴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惊讶了,这明明是黄馆长最欣赏的作品,你怎么能说一般般呢?如果你是因为对我有意见故意跟我对着干,还是不要胡说了,不然让人误会你在质疑黄大师的眼光。”
姜小禾不知道黄馆长是谁,但这幅作品——她又认真看了一遍,“整幅画作看起来是巴洛克风格,可部分细节的处理又有洛可可派的影子,从风格来说有点不伦不类,如果说这真是专业画家的作品,只能说她想创新却没有想法,只知道胡乱堆砌。”
白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姜小禾又继续说道,“内容也很奇怪,作品名字叫《爱慕》,应该是想表现男人对女人的忠诚,可男人的视线却落在了别处,流露出的神态是心不在焉的。如果这是画家凭空想象的,那说明她思维不够缜密,如果这是根据实际来的,只能说明男人并没有那么爱女人。”
姜小禾说完,白棠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这幅《爱慕》其实是她的作品,画面上的主角正是以她和贺知年为原型塑造的!
姜小禾不光否定了她的功底,还否定了贺知年对她的感情。
白棠正要开口,却听门口传来一声怒喝,“行了,哪来的外行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次展览邀请的都是懂画的艺术家,你是谁?”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脸色阴沉地走进来。
白棠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笑容温婉地迎上去,“黄馆长,您来了!”
姜小禾抬头望去,正巧看到穆景琛的身影一闪而过,从后门离开。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黄馆长气势汹汹的挡住。
只能敷衍道:“我只是顺便看个画展,不是什么知名人士,但画公开展出在这里,不就是让大家欣赏评论的吗?如果在这幅画面前没有言论自由,那我道歉。建议贵馆的工作人员最好写个只能褒不能贬的牌子立在这里!”
黄馆长向来高傲,听到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指责她,怒火中烧。
“你有请柬吗?”黄馆长直直地瞪着姜小禾,“看你的评价就知道你不是懂画的人,恐怕也拿不出请柬吧?评论这里的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安保的人呢?还不给我把她赶出去?!”
作品水平本来就是不堪啊,这个馆长看起来又有点不明事理……
她确实不想在这里多待,奈何挤不出去……
不等姜小禾说话,不远处又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小禾,这种地方,确实不配你来。”
不配姜小禾来?
是说这个画展不好?
白棠皱眉扭头,想看看是谁不顾馆长的面子,这么帮姜小禾说话。
难道不怕一起被赶出去吗?!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柳河川!
油画界的大佬!
他怎么会来?又怎么会帮姜小禾?!
她愣神的功夫,黄馆长已经微微弯腰,伸着双手朝柳河川走去,满脸堆笑地说道,“柳老师!您大驾光临,怎么也没说一声呢?”
本来这次画展,柳河川是他盛情邀请的主角。
就连摆在中间的这幅油画,原本也是属于柳河川的位置!
但他一直婉拒自己的邀请,才放摆上了这幅听说是他非常欣赏的画作。
谁知,他今天竟然来了,是因为这幅画吗?
面对黄馆长伸出的手,柳河川却是不屑一顾,只冷冷地说道,“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对艺术的态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