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砚接着又道:“其实二十年前的事情,你是大赢家,这些年来你有妻女在旁,一直享受着齐人之福,又何必为了那一场败战而耿耿于怀?”

楚逸冷冷的道:“不是我想与他计较,而是他一直在对我示威!时不时的派人送些东西给依依,这又岂是大丈夫之所为?”

晋南砚浅笑道:“楚伯伯你想太多了,你的爱人一直守候在你的身边,你也感受不到那种离别之苦,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不过是寻个寄托罢了。再说了,王妃不是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吗?”

楚逸轻哼道:“这些天来,她天天在我的耳边念叨着卓远舟,我不杀了他我就不是楚逸!”

晋南砚还想再说什么,楚逸打断道:“你不要再替他求情,这一仗是必打无疑!”

晋南砚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这么固执!

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一个侍卫走进来道:“王爷,不好了,押送宝藏的那些人在半路遇到了袭击,那些宝藏被尽数劫走!”

楚逸怒道:“被劫走呢?你们干嘛去呢?站在那里好好的让人劫吗?”

侍卫答道:“是他们的人太过厉害,我们打不过!”

楚逸站起来欲发怒,晋南砚对那侍卫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他又转过身对楚逸道:“楚伯伯不用生气,或许连老天爷也觉得这场仗不打比较好。”他很清楚南诏的实力,如果没有那批宝藏,国库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打这一场仗。

只是不知道卓远舟的想法了,如果卓远舟也不想打这一场仗,那么所有的恩怨也就到此了结。

楚逸看着他闷闷的道:“只是现在已经晚了,就算这批宝藏丢了,这场仗却还是会打。”

晋南砚的眉头微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逸看着南边的天空道:“我已经派人去袭击青玉的边城了,这会只怕已经打起来了。”他的眼里有一抹杀机划过。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王府里忙成一团,叶知秋每天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她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晋南砚满头白发守在她的床边,有时会在桌边写着什么,有时会为她削个水果。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陌,但是她却能从他的一片淡陌之中看出些许不同,他的眉眼之间总能看到一抹淡淡的忧愁。

乔依依时常来看她,但是连着几天她都没有看到楚逸的踪影,于是她猜测,边关已经出事情了。

到第六天傍晚的时候,她觉得身体好很多了,伸了一个懒腰后对晋南砚道:“外面只怕已经打成一团了,你还能如此沉心静气的陪在我的身边,实在是不容易。”

晋南砚浅笑道:“他们打架是他们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叶知秋淡笑后又问道:“卓一航的情况怎么样呢?”

晋南砚淡笑道:“他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应该会醒过来。等他醒来之后,将身体再调养一番应该就可以带你回青玉了。”他的语气很淡,淡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哀伤。

他却听到了自己心在哭泣。

叶知秋心里有些难受,却淡淡的道:“你真的变了!”她爱的人是他又怎么可能会和卓一航去青玉……

晋南砚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丫头,每个人都会变的,来,先吃个苹果,然后再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带你去看他。”他见她看着他,他又微笑道:“他一醒来就能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叶知秋对着他浅浅一笑道:“好!”

两人说话间,却见管家带着一众仆役走了进来打扫屋子,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道:“屋子里很干净,不用打扫,你们下去吧!”

管家朝两人行个礼后道:“回郡主的话,是王爷吩咐要将小姐的闺房打扫干净的。”

叶知秋淡淡的道:“我爹他有心了,只是我现在怕吵,你们下去吧。”

管家支支唔唔的道:“王爷说明日里是良辰吉日,要为郡主和岐王爷操办婚礼,屋子里若是不收拾干净,就要砍掉我们的脑袋……”

叶知秋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天天心心念念着要把她嫁给晋南砚,他难道不嫌烦吗?

晋南砚见到她的表情,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于楚逸的固执他实在是无可奈何,他对管家道:“你们忙吧,我抱郡主去花园里走走。”

叶知秋微微一愣,他却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她顿时会意,知道他有话对她说。

晋南砚将她轻轻的自床上抱起,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她的身体真轻真软,如果能一直抱下去就好了!

花园里芳草苍茂,繁花似锦,一副夏日的风情,此时已至黄昏,夕阳如金般洒满了整个院子,美不胜收。

叶知秋一袭白衣,晋南砚一袭黑衣,黑白相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病了这几日,叶知秋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却又多了一抹楚楚动人的韵味。

他低低的附在她的耳边道:“你父王的性格你再清楚不过,我原以为青玉和南诏打起来之后,他一忙一时半会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却没想到他还是急操办你我的婚事,而你现在的身子骨又弱,卓一航的明日里才能醒来,唯今之计,只有先顺着他的性子来。”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先和你成亲?”

晋南砚浅笑道:“我知道你和我成亲对你而言是一种污辱,但是为了你们的幸福,你或许可以选择勉为其难。”

叶知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勉为其难?她淡淡的道:“我并不反对你的说法,可是这样对你好像并不公平。”说罢,她的眸光扫到了他的脸上。在这个朝代中,如果两人成了亲,女方跟其它的男人跑了,对那个男人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

晋南砚淡淡的道:“我不介意。”

叶知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道:“晋南砚,我倒宁愿你还像以前那样,口口声声的说要娶我,不让我离开你的身边,这样我的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晋南砚浅浅的道:“可是你不是很讨厌我那副样子吗?为了讨你的欢心,我故意说我不在乎,你难道没有查觉吗?”

一阵风轻轻的吹了过来,白发黑发在风中纠缠,叶知秋的心里却是百般交集,她低低的问道:“晋南砚,那一日我拼死护着卓一航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恨我?”

晋南砚微微一怔,将她放在花园里的石凳上道:“恨你?当时或许会有些恨吧,但是我更恨我自己。”那天的情形再现,他的心不禁一阵抽痛。他的脸上有了一抹阴暗,一抹浅浅的黑气自脸上浮起。

叶知秋见到他脸色的变化微微一惊,伸手去把他的脉膊,他灵巧的避开后淡然一笑道:“你看到了,我是真的在意,还有些放不开。”

叶知秋看向他的目光打量的意味更重,一抹不良的预感升上了她的心头,她低低的道:“晋南砚,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大舒服?”这几日她的头一直有些晕,屋子里光线又暗,一直没有细细的看他的脸色,此时在阳光下,她终是觉察到了他的脸色极差,还有一抹淡淡的黑色时隐时现,这些都是中毒的症状。

晋南砚浅浅的道:“上次和卓一航交手的时候受了一点伤,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所以内脏受了些许的损伤,我正在调理,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了。”

叶知秋将信将疑的道:“晋南砚,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个大夫……”他不将手给她,只怕其中大有问题。她不想卓一航死,更不愿晋南砚有事。

晋南砚眉头微皱道:“我知道你的医术比我高明,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天起风了,我送你回房吧!”说罢,一把将她抱起,往她的房间走去。

他的躲闪加重了叶知秋的疑惑,她正欲再问,忽然见到东首房间传来了浓烟,紧接着便听到了“救火”的声音。

晋南砚将她放回房间之后便道:“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一走当天就再没有来见叶知秋,她抓住一个丫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环答道:“是王妃和王爷吵架,王妃一不小心点着了窗帘……”

叶知秋听到这个答案不禁哭笑不得,乔依依和楚逸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独自躺在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明日的大婚,她真的要如晋南砚所言嫁给他吗?纵然她愿意嫁给他,可是也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成亲。

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却不让她知道?该不会也得了绝症了吧!

绝症两个字一印入她的脑海时,她吓了一大跳,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回想起她每次醒来时看到他那双死寂般的眼神,以及最近淡陌到极致的话语,她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她细细的回想起那一日他和卓一航交战的情景,她知道两人武功,卓一航的剑气纵然很凌厉也不可能让他受到极重的伤,难道他最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大声道:“来人啦!”

一个小丫环跑了进来道:“郡主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