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的脉像明明确确的告诉了她,他被一剑刺中了心脏,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用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救不活他。
楚逸见到叶知秋的表情,看着她道:“人终是会死的,只是我死在卓一航的手上,我不甘心!”
叶知秋泪如雨下,低低的道:“父王……”说罢,她抬起泪眼看向卓一航,她的心里满是后悔,她方才为什么要和楚逸吵架,如果不吵架,他的情绪不那么激动,不追过来,或许就不会发生眼前的事情……
卓一航愣在那里,眼里满是空洞和死寂,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楚逸若是死了,他和叶知秋只怕是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
他的身体晃了晃,体内的气息愈加混乱,他只觉得胸口一痛,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的身体也开始摇晃,再也支撑不住,手中握剑,半跪在了地上。
楚逸恨恨的看着叶知秋道:“荷衣,答应父王,无论如何也不要嫁给那个浑蛋,你如果嫁给了他,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叶知秋只觉得心痛如绞,她咬着唇点头道:“父王,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不会嫁给他!可是你如果要是敢死的话,你一死我就嫁给他!”
楚逸的眼里有了一抹笑意,伸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道:“傻丫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又提起最后一口气道:“依依!”
乔依依已经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她连忙应道:“我在这里。”
楚逸轻轻的拉过她的手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跟着我……心里有千般不甘,可是……我发誓,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乔依依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当然知道,这些年来,楚逸待她如若珍宝,纵然有的时候蛮不讲理,却也是宠她入骨。
楚逸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也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卓远舟……我死了以后……你就跟他走吧……”
乔依依头摇的像拔浪鼓道:“我不要嫁给他,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起来,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在你的面前提他了!”
楚逸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乔依依接着又道:“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已将以前的事情放下来了,只想和你在一起,那天那样对你说话,不过是想气一气你!”
楚逸伸手欲去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只是手才一抬起来,便再也有力气替她擦泪水了,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睛也无力的闭上了。
乔依依大哭道:“不要!”
叶知秋大声唤道:“父王!父王!”
而楚逸的眼睛已永远的闭上,再也不会和回答她们了!
叶知秋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道:“卓一航,你太过份了,你居然杀了他!”她美丽的眸子里是愤怒和绝望。
卓一航的眸子一片死寂,头微微扬起,呆呆的看着她,没有回答。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嘴角的鲜血滴在他的白衣上,刺目而惊心。
叶知秋见到他的模样,愣了一下,心里的怒气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扬起手便打了他一把掌,卓一航眼角的泪水滴下,依旧没有说话,而看向她的眼神却有了一抹绝望。叶知秋那一巴掌才扇完,他的手也往自己的脸上扇去,只是那一巴掌手扇下来,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喷了她一身。
她不由得一呆,傻傻的站在那里。
卓远舟见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呆了呆,他纵然和楚逸斗了二十几年,也曾想过两人之间的恩怨一定是至死方休,却从来没有想过楚逸会这样死掉。楚逸一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从今往后,再没有人和他斗得你死我活了。
卓远舟见到卓一航嘴里的鲜血,心知大事不妙,卓一航的身体软软的朝旁倒去,他一把将卓一航抱在怀里,低声唤道:“一航,一航!”
卓一航的眼睛微微的闭上,叶知秋吓了一大跳,伸手抚上他的脉搏,他的脉搏已经停止,她吓了一大跳,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受眼前的事实,呆呆傻傻的站在那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卓远舟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的知道,楚逸一死,他和乔依依之间便也有了种种隔阂。
卓远舟的眼睛闭了闭,一把将卓一航负了起来,大手一挥,做了一个收的动作,他带来的那个刺客和杀手倾刻间便退得干干净净。
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乔依依,那回眸的一眼里万千感慨,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又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守信王府。
晋南砚望着这陡生的变故,一时间无言以对,而胸口刺痛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一口鲜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欲伸手封住自己的穴道,却发现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他心知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他捂着胸口轻轻的咳了几声,一个白影飘到他的身侧,他抬眸一看,褐色的眼眸里顿时满是惊喜道:“师父,你怎么来呢?”
那白影浅浅一笑道:“你都快死了,我能不来吗?”
晋南砚微微一惊,问道:“师父怎么知道我快死呢?”
那白影冲他眨了眨眼睛道:“还记得我收你为徒的时候,就曾说过你的命里有此劫数,还记得吗?”
晋南砚幽幽长叹道:“我以前从不信命,也总认为师父你曾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吓唬我罢了,可是此刻回首往事,好像没有一件事情不在你的预言之中。”
那白影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傻孩子,其实人的命运或许能被人预言中,可是命运却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也要相信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事在人为!”
晋南砚看着白影道:“可是师父,我的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只怕时日无多了!”
白影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笨蛋,阎罗王要你的命,还得先问过我!”
说罢,一手负起他,几个起落便出了守信王府。
叶知秋呆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楚逸死了,卓一航也死了!所谓的血债血偿指的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所有的人都死了才算了结?
泪水自眼角滚落,她欲伸手擦去,却发现越擦越多……
她的心里无助至极,猛然想起了晋南砚,她不由得一惊,回头一看,却没有见到晋南砚的身影,她不禁一急,他又去哪里呢?他已快毒发,此时又能去哪里?
这一次的动乱皇帝逃出皇城之后,发了罪已召调动了各个州县的勤王之师,将那些乱党消灭之后,南诏的皇城终是又归于平静,只是边关的战火依旧在烧。
而卓远舟带着卓一航和卓雪宸的尸体回到青玉之后,卓远舟又行使了摄政王之责,将五岁的皇子卓然扶上皇位,协助他处理朝堂内外的大事。
叶知秋操办完楚逸的丧事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而守信王府自楚逸死后也便开始没落,叶知秋生性慵懒,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打理王府内的事情,也由得皇帝派人折腾。
乔依依一直孀居在守信王府,叶知秋曾劝她去找卓远舟,她摇着头道:“这二十年来,我一直以为我爱的人是远舟,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我早已爱上了逸,二十年的岁月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心和情也一样会变。从今往后,我就住在这里倍着他,直到永远。”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悲伤,反而有一抹淡淡的释然。
她看着叶知秋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叶知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平静,又哪里能去想以后的事情。”最近只要晚上一做梦,她都会梦到那一天的事情,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她见乔依依的眼里满是担忧,又灿然一笑道:“你知道的,我生性慵懒,就连爱一个人也是懒散的,而时间可以改变所有的事情,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将一切放下,去过我快意江湖的日子。”
乔依依叹了口气道:“知秋,我们或许是最为悲惨的穿越女了。”
叶知秋微微一笑道:“谁说我们悲惨了,至少我们都曾经爱过不是吗?”
乔依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一个侍从走进来道:“郡主,门口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叶知秋有此奇怪,谁会给她送信来?她打开那封信一看,整个人微微一呆,乔依依问道:“怎么呢?信上写了什么?”
叶知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是远舟叔叔写来的,他说卓一航已葬在青玉的皇陵,让我从今往后不要再为他牵挂,有空的话就去他的墓前看看。”她的语气很淡,面色却有些苍白。
乔依依微微一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所有的事情到此都尘归尘,土归土吧!知秋,你有空的话就去青玉看看他吧,必竟……”
叶知秋幽幽的道:“人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看他,是爱还是恨?”
乔依依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知秋反而安慰她道:“真的没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晋南砚了,他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我却连对他说一声‘我爱他’都不行,这些天来,只要一想起他的满头白发,我便夜不成眠……”